就在整个车厢的人想尽办法救助公交车司机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响起。 烟熏女捂着腮帮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曾明明身边一把揪住她的外套。 “你这个死三八竟敢阴我,都是你害我摔了一跤,你看看我的脸都破相了,还在这儿冒充好人,赔钱,误工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少一毛我和你没完。” 曾明明有点火大,都什么时候了不救人还在这儿扯这个,这女人真是欠收拾。 带着满腔怒意回头,却看到烟熏女一分为二的一张脸,倒也吓了一跳。 圆润的柿饼子脸中央突兀的竖着一条淤痕,不偏不倚,不大不小,和把杆宽窄一摸一样。 从额头,鼻梁到嘴巴,褐红中带紫,外加上鼻孔出淌下的两条鲜红的血渍,说不出的滑稽可笑。 见她伤成这样,曾明明的火气小了点,抽回被她揪住的袖子,瞪了她一眼。 “不是你拦着我,我早就控制住车了,你能摔成这样?再说,我只是捏了下你的手腕让你闪开,又没捏你的脸!你嚷嚷什么,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 “你……你还敢强词夺理,明明就是你推了我一下,不对,拌了我一下,我才会摔倒的,你就是故意的,你就得负责!” 烟熏女不依不饶的吵吵起来。 “你摔倒的时候我已经在前边了,哪支手能够着你,诬赖人也不好好想个说辞,你眼神不好使,大家可看的真真的,谁能证明我推你了。” 曾明明扫了眼车厢内的人,眼神清澈明亮。 “我看的清清楚楚,分明就是她自己摔的,不是她拦着,人家这姑娘早把车停下了,我们也不会跟着遭殃。” 前排座位上一个大姨揉着乌青发紫的手腕,没好气的瞪了烟熏女一眼。 “就是,自己摔得赖别人,还想讹钱,没天理了,不是你阻拦人家,车早停稳了,大伙都不会受惊吓,要说补偿也该是你补偿大家。” “对对!就该她赔,这事多悬啊,差一点车就怼那大柱子上了,到时候止不定多少人遭殃!” “让她赔咱们误工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车厢里的人你一嘴我一嘴,纷纷指责烟熏女。 说的她脸都绿了。 她左右瞅瞅,一把拽住一个身穿墨绿色风衣的苗条女孩,她记得这人,刚才就是她和自己一起拦着曾明明不让她过去。 她肯定也讨厌那个女孩,肯定不会帮着大伙欺负她。 “刚才你站我旁边,你说说看,是不是她害我摔了一跤。” 绿风衣脸一白,好好的,怎么冲她来了。 “你说啊,怕什么!明明我受了伤,道理全是她的,这世上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吗?” 烟熏女见她犹豫,赶紧对她挤了挤眼,又瞥了沐言一眼,寓意不言而喻。 绿风衣瞅着沐言冷峻无暇的脸,心口一阵阵反酸。 可她不是烟熏女,傻不愣登的没心眼,虽然也记恨曾明明,却不会明刀明枪的直说。 只见她无辜的瘪了下嘴,狭长的眼低垂下来,一脸不想掺和闲事的模样。 “你让我说什么呀,我刚时早吓蒙了,就看见她挤过来,你就倒下了,我想拉你的,可车晃的太厉害了,实在无能为力。再说,她也没提司机出事了,车上这么多人,有什么拦着不拦着的。” “怎么样,我没撒谎吧,就是她故意推我的,车上这么多人,咋前排的人都看不出司机出事了,偏偏她挤过来人就倒了,我看没准连司机犯病都是她捣的鬼,这女人一脸坏心眼!” 烟熏女得了依仗,更加口没遮拦了。 “你们别吵了行吗?”小护士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吵吵这个,心梗是急病,谁有这本事让人犯这个病!自己没站稳赖别人,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讲道理的人!” “谁说我没站稳了!明明是她……哎呦!” 烟熏女刚气势汹汹挺直了腰杆,膝盖忽然一软,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又酸又麻,再也站不住了,直挺挺倒了下来。 吓的她两胳膊一阵乱划拉,绿风衣恰好在她身边,眼看她就要抓住自己,赶紧往后退。 本来人都退出她抓挠的范围了。 不知咋回事,一阵阴风把头发扬了起来,好巧不巧吹进烟熏女手心。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使劲一拽。 绿风衣疼的子哇乱叫,两人滚在地上,一人摔了一个狗啃屎。 “还说不是自己摔的,车停了都站不稳,还想诬赖别人,现世报!” 不知谁在后排‘呸’了一声。 “瞧她那个吨位,还敢穿高跟鞋,不摔她摔谁。” 又有人挖苦了一句。 烟熏女和绿风衣真摔懵了,迷迷糊糊中都感觉到一股极阴冷的东西缠住了自己,那气息勒着她们脖子,连喘气都困难了,更别提在为自己辩解了。 曾明明立在原地,看着鬼大叔一手一个掐着她们喉咙,恶狠狠的样子心里也有点发毛。 刚才就是他出手才摔了她们一跤,现在又制止她们讲话,看这样子分明就是在给自己出气。 只是他的表情过于阴森,让人不敢接近。 “算了,谁也不是有意的,都是意外,咱们都别置气了,现在,病人需要安静。” 曾明明强自镇定着走了过去,伸手将瘫在地板上的人拽起来。 她这话听起来像替地上这两位向大伙求情,实际上却是说给鬼大叔听的,希望他能放过她们。 鬼大叔看着她,眸光里的戾气慢慢消散,松开了手。 烟熏女和绿风衣站了起来,骨头缝儿里都是冷的,早吓迷糊了,谁还有心思再和曾明明较劲啊。 这时,救护车拉着警报赶到,沐言打开车厢门,医护人员小心翼翼把患者抬了下去。 其他乘客也颇有秩序的下了车。 就连烟熏女和绿风衣也没敢再捣乱,一瘸一拐匆匆离开。 沐言和曾明明疏导人流散开,交警支队巡逻的警员也赶到了。 和他们交接问题的时候,鬼大叔一直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眼神很奇怪。 先前她以为这个鬼是来害他们的。 没想到关键时候他居然救了他们。 想起他握住自己手那冰凉彻骨的感觉,这个鬼绝对不是普通的鬼,他的身体充满了戾气和怨恨。 这种鬼就是人们常说的厉鬼。 可一个厉鬼,为什么会救人?她实在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