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知道这些,真的假的?听着怪邪乎的。”何宇宸似信非信的瞅了眼厨房的小窗户,心里直突突。 “听说的呗,咋了?害怕?”曾明明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谁说我怕,我是担心你知道不?那可是你的厨房。”何宇宸一梗脖子,故意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却掩饰不住眼神的慌乱,只得举起啤酒瓶狠狠灌了两口。 “应该没事,也许只是过路的,饿了,吃饱了就会离开。”曾明明抿紧了下唇。 “靠……那东西还分过路的和常住的?” 何宇宸无语了。 …… 一顿饭不欢而散,何宇宸似乎怕了,找了个去酒吧的借口离开了院子。 本来他也想拉着曾明明一起去,可被她拒绝了。 其实曾明明也有点害怕,可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有些事你再逃避也没有用,该来的,总会来。 她从小从孤儿院长大,听过也见过很过莫名其妙的事。 类似于今天这种鬼吃食她还亲身经历过一次。 那时候她也就十来岁的年纪,厨艺也远不如现在这么好,孤儿院经费不足,孩子们的缺吃少穿很正常,尤其到了冬天,几乎炖炖白菜土豆,菜里别说rou了,连个油星儿都少见。 而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食欲旺盛,一群熊孩子凑在一起,没有什么不敢作的,加上孤儿院建在远离市区的郊区,离农村又近,庄稼地里树林子里总能找到点东西填肚子,于是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来寻找各种吃食了,什么树上的鸟蛋,河沟里的青蛙小鱼,甚至去田里掰个玉米棒子,偷摸两把毛豆的事也没少干过。 只有果园和大棚他们不敢去,因为那里种植的东西金贵,不是有人看着就是有狼狗守着。 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孩子的世界总是充满新奇和刺激,他们会自己寻吃食,找乐子,一堆泥巴也能玩上一礼拜,不像长大了以后,眼里心里只看得见那些红红的票子,除了发愁,还是发愁。 想想那个时候,还是挺快乐的,只有冬天略显寡淡,那个季节田里已经没庄稼了,就连树林子的鸟也都飞到南方过冬,只剩下一林子光秃秃的树杈子。 地里除了干枯的草梗子,什么也寻不到。 现在的田地里,可没有过去那么多兔子和麻雀,就算有,他们也逮不住。 如今的动物比过去鸡贼,只要看见个人影儿,早就躲的远远的藏起来了。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找到了打牙祭的地方,说起来那个地方还怪渗人的,只是吃的东西诱惑力太大,加上这群孩子都是没爹没妈没人管的,胆子大性子更野,美食当前,恐惧什么的也就顾不上了。 那个地方就是坟地,他们所谓的美食正是人们祭奠先人供奉的祭品。 曾明明还记得那天,天昏昏沉沉的,她从午睡中惊醒,听到几个孩子背着她窃窃私语,她耳朵向来好使,很快就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原来,坟圈子里看见有人在拜祭,据说带了很多糕点水果。 现在,一个人远远在那儿守着,另一个跑回来报信,他们没喊曾明明,可并不代表她不能偷摸跟着去。 就这样,曾明明远远跟在那几个孩子后面,一溜烟似的从孤儿院跑进了坟区。 他们赶到的时候,祭拜的人已经走了,地上摆放着数盘精致的糕点和一些水果,孩子们欢呼着冲向食物。 而曾明明则躲在一棵树后,静静等着。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不敢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因为大人们曾说过,偷吃贡品不是啥大事,可吃光了就会被鬼缠上。 这些孩子纵然胆大,对这点还是忌讳的。 曾明明不敢去抢食,她只能等他们吃完了离开以后,再去捡一些剩下的东西吃。 那天,曾明明也是这样打算的,可她没想到,她会看到那么可怕的一幕。 也许是那天的糕点太香甜,加上孩子们又多,哄抢一番后,竟把所有的点心都分了。 他们一人一块,捧着点心吃,所有人都一脸满足。 曾明明正在惋惜,忽然怔住。 她看见一团旋风从一个坟头钻了出来。 旋风中间有一个小红点,像个小红灯笼似的,忽闪忽闪,血红的渗人。 那团旋风围着每个孩子打转,一圈圈儿的转,可那些孩子光顾着吃,似乎谁也看不见。 曾明明吓的脚都软了,想喊话,喉咙却干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突然,一个孩子扯着脖子大喊了一声,就像平地炸了一声雷,那声音撕心裂肺,他一脸惊恐的扔了手里的蛋糕,掉头就跑。 其余孩子也一脸惊惧的扔掉手中的东西,哭爹喊娘的跟着跑了,其中一个还摔了个狗啃屎,鞋都丢了。 很快,坟圈子里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还有一团旋风,围着那些散乱在地上的糕点,转啊,转啊。 她明明怕的要死,却鬼使神差的朝着那团旋风走了过去。 她一步步走着,脚下软绵绵像踩着棉花。 旋风中那团血红的东西,一眨一眨的,就像一对血红的眼睛。 她慢慢从地上捡起一块糕点,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她做哪些事的时候有些身不由己。 她的身子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她一下一下嚼着,嘴巴里又干又涩,腥臭难耐,好像吃的不是松软可口的糕点而是一堆烂泥巴,她想吐,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她拼命的吃,拼命的咽,噎的自己直翻白眼。 她觉得她就要死了,忽然那团旋风朝着她飘了过来。 她看见一团虚影就站在旋风中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看着她。 他的脸惨白惨白的,好像还对着她笑。 她昏了过去。 …… 曾明明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站在昏暗的小厨房里。 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而她左手端着碗面,右手还拿着双筷子。 再看看碗里面,只剩下浅浅的一个底。 曾明明手一抖,碗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一团阴冷的风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停围着她转。 曾明明瞬间僵硬住,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浸透在冰水里,冷的都麻木了。 儿时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头一懵,瘫软在地上。 …… 等她醒过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条毯子,抬头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何宇宸,你回来了吗?” 曾明明摸索着打开灯,四周异常安静,没有任何人回应。 “何宇宸?”曾明明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发颤。 这时,厨房内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紧接着,门颤了一下,好像有人在轻轻推着厨房的门。 “谁?”曾明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