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仆你干什么呢?谁允许你终止和我的对话了!只有主人才能单方面地终止对话!”她说着指了指走路稍微瘸着一条腿的长辫子武士,“你想跟他一样被我踢吗!”
我觉得艾米的小孩子脾气是该治一治了,艾淑乔从另一个方面把她教成了不讨人喜欢的人。妈妈的错误,就让哥哥来负责纠正吧!
当前的首要目标,是让艾米知道给她配戏的龙套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一件可以随便更换的道具。
于是我冲她喊道:“行啊!导演要是同意的话你就来踢我吧!我倒是身子壮不怕踢,就是不知道你的小脚丫受得了受不了。”
艾米听我竟敢对她冷嘲热讽,立即跟我较上了劲,她冲着导演一阵乱喊,其间多次指着我的方向。
任阿姨很快就被导演叫过去了,她回来以后眼神复杂地瞅了瞅我,指着两个风尘仆仆的工作人员说:
“你的机会来了,跟着他们去换件衣服吧。”
“换衣服?换衣服干什么?”我一时没明白过来。
“(*^__^*)嘻嘻……”小芹插嘴道,“艾米跟导演说要临时把你换上去,说是要狠狠地‘践踏’你,导演向妈妈询问了一下你的情况,觉得不妨一试喔!”
诶?美国的这位导演你不要太随便啊!我只是普普通通一个围观群众,你只因为主演的一句话就要让我上戏吗?还是说任阿姨在导演耳边说了什么对我有利的证词吗?
任阿姨瞪了一眼多嘴的女儿,小芹立即用两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两眼望天做出无辜的表情。
“叶麟,你别以为这是什么特别的好事,导演让你上去试镜是有条件的,你呆会只穿盔甲,别戴头盔了。”
“啊?为什么啊!艾米虽然力气不大,但是直接踢在我头上也是很疼的啊!”
“不为什么,只是导演觉得你这副长相用头盔遮起来可惜了,呆会你在围墙上表情再凶恶一点知道吗?红花需要绿叶衬,让美女更漂亮的办法当然就是在她身边安排一只野兽啰!”
你妹啊任阿姨!什么时候我的量词已经用“只”了?弄了半天你在导演耳边为我说的好话就是让他注意我的长相吗!正符合欧美片里面对东方人的选角要求是不是?就好像抗rì片里面的rì本鬼子越丑陋越狰狞越好啊!原来故意丑化对手,往自己脸上贴金,全世界不分种族不分国家都这么干吗?
在欧美人的片子里以东方人面孔来饰演反面角sè,这一点我原先是很排斥的,但是今天我有两个高尚的理由允许我这么做,我马上就要提到其中的一个理由。
我一本正经地问任阿姨:“有、工、资、吗?”
任阿姨见我什么都不问首先问钱,非常看不起我的样子,她没好气地回答道:
“有龙套演员的正常薪资!你还有一句惨叫声作为台词,如果这句惨叫最终没有被导演剪掉的话,以后这部剧集每创造一份利润,你就会因为这句惨叫得到相应百分比的收入——你别光盯着眼前行吗?”
哎呀,任阿姨你这么认真干什么?甭管什么惨叫不惨叫的了,眼下我要是能有点经营网店之外的收入,也好凑够那两万块钱打还给艾淑乔,省的放在我心里总不安生。另外我要是能用惨叫声折磨一下电视机前的美国人,我也算是做了跟黄继光、邱少云差不多伟大的事了。
被两个不苟言笑的服装人员带到换衣棚里,看着他们像是给马换鞍具一样给我换了一身合适的金sè盔甲,我才感觉到那些龙套演员有多不容易。
这盔甲倒没那么重,可是关节处活动起来相当别扭,初次穿上以后像是宇航服似的,必须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才能适应,穿着它做前后滚翻的动作,困难度可想而知。
说不给我头盔就真不给我头盔,倒是给了我一副拳击选手用的牙套,以防艾米不小心把我的牙给踢碎了。
“挨踢的时候鼓着点腮帮子,”任阿姨在我上场前嘱咐我,“别看她那种鞋子镶了不少宝石,其实全是软的,踢人不疼,但是小心被伤到眼睛知道吗?”
语气虽然不怎么热情,但是说的话都是在提醒我别在演出中受伤,我有点小感动。
“谢谢……”
“用不着谢我,”任阿姨把脸一沉,“要不是因为我女儿谁管你是死是活啊?”
但是紧接着又补充道:“从墙头上下来的时候尽量往高里跳,别往远里跳,防护垫吸收冲力的效果很好,但是表面有点粗糙,你水平速度太快的话容易磨破皮。”
我心头有了一丝暖意,同时却觉得磨破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去试镜的另一个理由,就是让艾米知道龙套演员疲劳了也会喘息,受伤了也会疼痛。不稍微挂点彩就想要纠正被艾淑乔扭曲了十二年的妹妹,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