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陆立鼎听到武三娘提及李莫愁的名字,不禁脸上肌肉牵动,就如斗然间赤足踏到一条毒蛇一般。余人见武三娘说到关键之处,也俱都静静的听着,不敢接嘴。
武三娘看在眼里,接着说道:“……也是前生的冤孽,那李莫愁与令兄陆展元相见之後,就种下了情苗。後来经过许多纠葛变故,令兄却与令嫂何沅君成了亲……
……说到令嫂,却又不得不提拙夫之事。此事言之有愧,但今日情势紧迫,我也只好说了……这个何沅君,本来是我们的义女。”
只见武三娘说到这里,不自禁的抬头向外,嘴角露着一丝微笑,眉间却有哀戚之意。
却说洪凌波三女与陆立鼎夫妇听到此处,不禁同时“啊”的一声。但见武三娘眼望着烛火之上袅袅上升的青烟出神,过了好一阵,才又叹了口气,续道:“……令嫂何沅君自幼孤苦,我夫妇将她收养在家,认作义女,平日里对她甚是怜爱……
……到得後来她机缘巧合之下,在大理结识了令兄,双方情投意合,要结为夫妇。而拙夫一来不愿她远嫁,二来又是偏见甚深,说江南人自来狡猾多诈,十分靠不住,是以无论如何不肯答允这桩婚事……
……哪知阿沅性子也是固执得紧,竟然悄悄跟著令兄走了。成亲之日,拙夫和李莫愁同时去跟新夫妇为难。喜宴座中有一位大理天龙寺的高僧,出手镇住两人,要他们冲著他的面子,保新夫妇十年平安……”
只见一灯大师听到大理天龙寺高僧之时,眉头微微一扬,但随即又神定气闲的听着。而慈恩则从进厅以来便一动不动的坐在一灯大师下首,对各人说话似乎充耳不闻。朱子柳与泗水渔隐侍立在二人身后。
但见武三娘说到此处,似乎已非向众人讲述过去事迹,只是抬头望着窗子,脸上一片茫然,自言自语道:“……拙夫与李莫愁当时被迫答应十年内不跟新夫妇为难。
拙夫回到大理之后,因为这事,愤激过甚,以致心情失常,此後就一直疯疯癫癫的,不论他的师友和我如何相劝,总是不能开解,平日里老是算算这十年的日子……
……屈指算来,今日正是十年之期,想不到令兄跟阿沅……唉,却连十年的福也亨不到。”只见武三娘说著垂下头来,神色凄然。
却说陆立鼎听到此处,不禁双手在椅边一按,凭着手上之力,身子猛然跃起,喝道:“如此说来,傍晚之时,试图掘坟盗我兄嫂遗体的,便是尊夫了?!”
武三娘听罢陆立鼎所言,面上深有惭色,歉然道:“刚才听府上两位小姐说起,那确是拙夫。”
陆立鼎闻言,怫然道:“尊夫这等行迳,可大大的不是了。这本来也不是甚麽怨仇,更何况我兄嫂已死,就算双方真有深仇大怨,也是一了百了,却何以来盗他们的遗体,这算甚麽名门正派的英雄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