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先前被漠飞伤到的关节韧带反而显得微不足道了。
看样子,雾炎短时内是不能再用了…···
想到此事,陈蓦微微皱了皱眉,忽然,直觉异常敏锐的他察觉到了一丝杀气,抬眼一瞧,正巧看到马聃正用异样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掌心的鲜血。
“要试试么?”陈蓦淡淡问道。
“唔?”马聃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明白陈蓦的意思。
“对方看上去已是不堪一击,就算是独自一人,我多半也能在此将他杀了…···你是这么想的吧,马聃?”瞥了一眼马聃,陈蓦舔了舔嘴边的血丝,抬起右手,竖立食、中两根手指,缓缓地朝马聃勾了勾。
那一瞬间,马聃只感觉被一股极其强烈的杀气所笼罩。
不错·仔细看,面前的陈蓦明显已是强弩之末,然而那份骇人的杀气,却叫马聃寸步难移。
而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喊杀声,马聃抬头一瞧,皱眉望见一支人数在六七千左右的敌军正从后方袭来。
这个方向……
卫绉的天玑军?
怎么回事?
为何卫绉的天玑军会攻击我军的骑兵队?
难道那卫绉打算背叛二夫人?
就在马聃惊疑不定时,他的副将匆匆策马找到了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只听地马聃满脸震惊。
卫绉被杨峪杀了?
开什么玩笑?
自己走的时候,那卫绉可是千余手弩对着那杨峪啊!那杨峪又不是鬼神·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与卫绉同归于尽?
“所言属实?”马聃惊声询问着自己的副将。
副将点点头,附耳小声说道,“卫绉死后·其副将杨华接管了指挥权,注意到这边发生战事,因此即刻前来援助严邵······”
“这可真是······”马聃深深皱紧了双眉,想想都知道,卫绉的副将杨华并不清楚他家主将其实是周军的奸细,既然如此,得知这边的战事,自然会前来援助严邵。
那卫绉竟然就这么死了?
马聃简直难以置信,毕竟在他看来·卫绉可是一位极有才能的将领。
平心而论,截止今时今日,也只有谢安曾成功地欺骗过刘晴一回。至于长孙湘雨·战况演变到这等地步,实在说不清她与刘晴究竟是谁占上风。
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卫绉竟能在骗过刘晴的情况下·设计将杨峪铲除。
“糟糕了,二夫人得知此事恐怕……”马聃勉强牵了牵嘴角。
马聃猜得不错,事实上,当长孙湘雨在事后得知此事后,面色确实不好看,毕竟卫绉虽然也只是一枚棋子,但却是一枚相当有才能的棋子。好好培养的话·日后甚至要比费国、马聃、唐皓这些位主帅级周将更加能起到作用。
“将军,不如暂时撤兵吧·若是贼军两支兵力合拢,兵力多达一万五千,而将军与副将麾下所率骑兵加到一块也仅仅只有六千不到,兵力太悬殊了……”副将小声地劝说着马聃。
听着耳边的劝说声,马聃目不转睛地望着陈蓦,而陈蓦亦一脸淡然地回望着马聃。
足足对视了有数息工夫,马聃长长吐出一口气,拨转马头,目视着陈蓦咬牙说道,“撤!”
“是!”副将抱拳领命,当即下达全军撤退的命令,在主将马聃的率领下,数千冀州军骑兵冲出重围,迅速撤走。
望着马聃离去的背影,陈蓦长长吐了口气,凝聚的杀气烟消云散,连带着精神似乎也萎靡了许多,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陈······陈帅?”严邵见此大惊失色,连忙策马过来,细问陈蓦的情况。
“不碍事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陈蓦摇摇头问道,“对了,严邵,你可知公主殿下眼下在何处?”
“回禀陈帅,公主殿下正前往溪谷……”说到这里,严邵顿了顿,继续说道,“周将马聃退走,周军南营势必会有防范,夜袭之事恐怕也难以实行,末将准备率军与公主殿下汇合······陈帅一起吗?”
陈蓦满脸疲倦地点了点头。
“是!——既然如此,末将这就是收拢将士······”说着,严邵正要离开,却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有转过头来,在犹豫了半响后,低声问道,“陈帅,您从南侧赶来,可曾遇到杨峪将军······”
陈蓦看似冷漠的眼眸中闪过几丝异色,淡淡说道,“速速去收拢士卒,赶在天亮之前与公主殿下汇合!”
见陈蓦很是强硬地岔开了严邵哪里还会不明白。!
“……是!”
而与此同时,马聃已率领军士从严邵军中杀出,途中,他果然遭遇了眼下由卫绉的副将杨华所率领的天玑军。
“叛贼杨峪的同谋!”
“害死神将大人的凶手!”
当听到那些天玑军的士卒用带着无尽怒火的语气大骂时,马聃真有些哭笑不得。
难道是我马聃害死卫绉的?
开玩笑,我还怕不得那个小子能够活下来呢!
现在好了,回去后还不知道怎么向二夫人交代这件事······
“冲过去,不必与他们纠缠!”
怀着颇有些郁闷的心情,马聃下达了冲杀的命令。
然而那些痛失了自家主帅的天玑军却像发了疯似的追赶着马聃军·不依不挠,还好马聃此番带出来的都是轻骑,否则,他恐怕真得头疼一下。
狂奔了数里地·马聃军这才甩开那帮不要命的天玑军。
“真是走运呐……”策马立于一处土坡,马聃语气莫名地望着方才他们重围出来的战场。
“可不是么!”马聃麾下一名部将闻言接口抱怨道,“就差那么一会,只要再给我等一炷香的工夫,便能将严邵军全歼,天玑军来地太不是时候了!”
“说的是呐!”另外一名部将愤愤说道,“运气好的话·甚至连那个一人军陈蓦都能杀了,那家伙好似受了不轻的伤······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是啊!——卫绉那家伙也太没用了吧?咱临走时那小子不是用千余架手弩对准了那个什么杨峪么?这样还反过来被对方给杀了?”
“算太平军走运!”
“…···”瞥了一眼那些发牢骚的部将们,马聃长长吐了口气。
算太平军走运?
算陈蓦走运?
嘿!
幸亏天玑军那时去支援严邵军了·否则,自己多半会打算尝试一下吧,趁着那个男人重伤虚弱的机会,将其杀死······
或者,被他所杀!
脑海中浮现陈蓦方才那充满杀意的眼神,马聃至今依然感觉后背阵阵冰凉。
此时,前方奔来几匹快马,看模样,应该是周军的斥候。
“报——!”策马奔至马聃跟前·一名斥候翻身下马,叩地禀道,“将军·经查证,太平军首领刘晴正率大部队望我军驻守的溪谷进兵……”
话音未落,远处又奔来几骑·这次似乎是来自周军南营。
“报!长孙军师有书信送至将军!”
“二夫人?”马聃愣了愣,丝毫不敢怠慢,接过书信细细观瞧。
“唔唔······唔唔······原来如此!——请回复二夫人,末将明白了!”
—与此同时,周军南营帅帐——
“可儿妹妹,睡了么?”
帐内,响起了长孙湘雨的声音。
又来?
心下叹了口气·秦可儿勉强打起疲惫的精神,轻声说道·“还没呢
“那陪妾身说说话吧,妾身没什么睡意呢······”
废话!
你白天睡了那么久的午觉,这会儿睡得着才怪!
但是你考虑考虑我好不好?在你睡觉的时候,我还得去侍候他……唔,被他使唤······
“姐姐想聊什么?”秦可儿迷迷糊糊地问道,与她同榻的小丫头王馨,早已睡地轻鼾声阵阵了。
长孙湘雨闻言停顿了一阵,忽而用带着几分兴奋的口吻低声说道,“天亮之后,便是姐姐我与那刘晴最终决战之刻,你不想猜猜胜负如何么?”
“这么快?”秦可儿心中一惊,睡意莫名地消失无影,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古怪说道,“姐姐这么一说,小奴倒是想起来了。昨日碰到老爷时老爷好似说过,告诉湘雨,明日我与她一道去!”
“咦?”对过传来了长孙湘雨诧异的惊呼声,半响之后,她止不住地咯咯轻笑起来。
“一如既往啊!有些时候的夫君大人,见地还真是敏锐······真头疼,本来还打算想个法子蒙混过关的……不过,如此是否可以理解为,夫君大人已做好那方面的觉悟了呢?”
“觉悟?”
“啊,大义灭亲,手刃挚友!”
“咦?!”秦可儿惊地竟然坐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长孙湘雨。
似乎是看穿了秦可儿的心思,长孙湘雨轻笑说道,“你不会真以为,夫君大人这些日子当真是热衷于垂钓吧?——事实上,自妾身接掌兵权以来,夫君大人从未钓起过哪怕一尾鱼…···这是妾身从担任夫君大人护卫的几个金陵众刺客口中证实的!”
“…···”秦可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而低声说道,“应该是很难吧,对老爷来说……”
“说的是呐,身为大周臣子,有些事,并非是不愿意做就能不做的。”幽幽叹了口气,长孙湘雨轻声说道,“在夫君为难之际,妻室为他出谋划策,甚至替其履行职责,这才是为人妻室的本分!——既然夫君大人不忍心杀陈蓦,那么,就由妾身来做!总有一个人要脏了双手,不是么?与其让夫君大人日后因为此事内疚不已,还不如由妾身来扮这个恶人!”
秦可儿闻言为之动容,毕竟以往她只看到长孙湘雨在夫婿谢安面前耍弄手段,却从未注意到这个女人对她夫婿的极深感情。
“呵!”
“你笑什么?”长孙湘雨有些不悦地问道。
“忽然感觉,在旁人眼里周身披毒的姐姐,也只是一个很寻常的女人……此前小奴真以为姐姐是个心肠歹毒的坏女人呢······”
长孙湘雨闻言张了张嘴,继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几许笑意。
“啊,在遇到夫君大人前,妾身也是这般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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