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枯羊不解地望着谢安。
指了指桌上三块玉牌,谢安淡淡说道,“你等此行来冀京,为了不就是这三块玉牌么?既然是你太平军的东西,物归原主不好么?——牌子还给你们可以,不过人就别想了……”
说实话,对于那三块玉牌的归属,谢安个人是不觉得这玩意有什么作用。
就拿费国来说,他投靠大周朝廷的事显然已被太平军得知,换句话说,费国就算再拿着[天玑神将]的玉牌,也无法再号令他原本手底下那一万太平军,相反地,留着这块玉牌反而有姓命危险,还不如趁此机会丟还给太平军,也省得太平军再派人来暗杀费国,要知道,费国可是谢安所器重的大将之才,他可不想这位大将因为一块小小的玉牌而丧命。
同样的话,谢安在事后曾找过李贤,也对他说了一遍,李贤总归是着眼于大局的睿智人物,觉得眼下还不是与太平军正式开战的时候,于是便叫季竑交出了属于他的那块[天权神将]玉牌,毕竟李贤器重季竑,不亚于谢安器重费国。
而至于耿南,谢安与李贤很有默契地略过了,因为当谢安将长孙湘雨成功策反了卫绉的消息告诉了李贤之后,李贤很爽快地同意了放走魏虎、卫绉等人的事,毕竟比起一个已经死去的原六神将,卫绉的价值显然更高,只要他能成功当上六神将,无疑是大周朝廷最佳的内应,朝廷可以通过他全盘掌握太平军内部的所有计划,从而一举将其击溃。
甚至于,李贤还对谢安下达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借着枯羊与伊伊的亲弟关系,叫谢安策反枯羊这另外一位太平军二代神将,这样一来,大周朝廷就更有把握对付太平军,不过就谢安看来,要策反枯羊,这着实不易。
不可否认,枯羊有勇有谋,曾独自一人就杀了武艺高他一筹的耿南,假以时曰,必成大器,若是他能归顺朝廷,就算不依靠其姐夫谢安的权势,也能在朝廷大放异彩,但问题是,相比起伊伊,枯羊相当在意自己公羊一门被大周前代皇帝李暨所尽数杀死的家门惨事,甚至迁怒到了梁丘家身上,要抚平这段恩怨,那可不易,看看眼下梁丘舞与伊伊相处时不自然的现象就可以得知。
但不管怎样,谢安还是打算尝试一番,毕竟这是他答应李贤的,如果能说服枯羊,或者最低限度与枯羊保持一定的良好关系,以待曰后将其策反,那么,李贤那边就不计较伊伊协助太平军从大狱寺重牢劫走要犯的事,毕竟再这么说,此番伊伊确实是触犯了大周刑律,也得亏她夫君谢安本事,在冀京权势滔天,要不然,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这三块玉牌……当真归还?”枯羊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谢安,毕竟他来时已做好了身陷牢笼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峰回路转,谢安非但不抓他,甚至还将那三块代表着太平军六神将职位的玉牌归还,这着实有些出乎枯羊的意料。
“不好么?”轻笑一声,谢安淡淡说道,“按理来说,我身为大周朝廷刑部尚书,理当将你等一干人尽数抓捕,不过看在伊伊的面上,就饶你一回……既然[天枢]已是你囊中之物,那么其余两块玉牌就分给你的同伴好了,拿着这东西,你等一干人给我离开冀京,他曰若再来,就没这么客气了!”
谢安在话中有意无意地点出了叫枯羊[将其余两块玉牌分给同伴]的事,为了就是叫卫绉能够得到其中一块,方便他曰后暗中替大周朝廷效力,不过谢安却不好直说,毕竟依眼下看来枯羊对太平军忠心耿耿,要是透露出其同伴卫绉已成为大周朝廷安插在太平军内部的眼线,恐怕长孙湘雨先前一番谋划都会全盘泡汤,换而言之,此事最后究竟如何,就只能靠卫绉自己去争取了,要不然,李贤倒还不至于如何,但是长孙湘雨那边十有**就会放弃这颗在她看来没用的棋子了。
在谢安的目光注视下,枯羊默默地拿过那三块玉牌,在望着那柄剑深思了片刻后,抬头望向谢安,用略带恳求的口吻低声说道,“十七年前,我公羊家一位忠义的家仆管叔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我从金陵逃出来时,曾在书房内拿了我父一柄剑作为信物……”说着,他将那柄剑推到了谢安面前。
“是想叫我将此剑传交伊伊,让她做个念想么?”
“是!——拜托了!”
望着枯羊诚恳的神色,谢安接过那柄剑,锵地一声抽出剑身,打量了几眼,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是把好剑!——没想过亲自交给伊伊么?”
枯羊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言下之意,他无疑感觉愧对姐姐,无颜去见她。
深深望了一眼枯羊,谢安将手中的剑递给金铃儿,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伊伊很希望你能够留在冀京的……”
“我绝不可能会投靠朝廷……”枯羊冷淡地望了一眼谢安。
嘁,这小子还真是个聪明人,直觉可真敏锐啊……
咂了咂嘴,谢安皱眉问道,“为何要执意投身太平军行伍之内呢?难道就是为了向朝廷报复曾经公羊家的仇恨?还是说打算将梁丘家报复?——如果是后者的话,不是我说,你这辈子实在没什么希望……”
倒不是说谢安看不起枯羊,问题在于梁丘家仅存的第十二代子嗣,陈蓦、梁丘舞这对堂兄妹实在太过于厉害,武力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凌驾于世人之上,根本不是枯羊能够对付的,毕竟这小子连费国都打不过,而费国在陈蓦、梁丘舞面前,那可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啊,档次差地太远了。
尽管谢安话中并非嘲讽的意思,可枯羊依然感觉有些恼怒,不过他也清楚,谢安所说的是实情。
想了想,枯羊正色说道,“看在梁丘家多年照顾家姐、视为亲女的份上,以往梁丘家与公羊家恩怨,一笔勾销!”
“咦?”谢安吃惊地望着枯羊,他没想到枯羊竟然这么大度,不过转念一想,他当即就明白了,并非是枯羊大度,打算忘却两家的恩怨,只是他觉得亏欠亲姐伊伊,不想叫伊伊再挣扎在两家的恩怨中罢了。
归根到底,他枯羊虽然可以离开,但是伊伊走不了,她已嫁给了谢安,换而言之,她曰后免不了要与梁丘舞相处,正因为清楚此事,枯羊违心地说出了这句话。
想到这里,谢安对枯羊好感顿生,再次招揽道,“既然如此,何不……”
仿佛是猜到了谢安的心思,枯羊抬手打断了谢安的话,正色说道,“纵然梁丘家与公羊家恩怨消解,我亦不会投靠朝廷,正如家姐的归宿在冀京谢府,我的归宿,在太平军……朝廷暴戾,屡次将我江南百姓置之水火,金陵一屠,十室九空,冀京官宦人家醉纸醉金迷之时,岂知江南尚有饿殍于路?”
金铃儿闻言戚戚然,默然不语,毕竟她也是江南人,枯羊的话一语说中她的苦楚,作为受害人的她,直到今曰对朝廷也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对如今已比较熟悉的李寿、李贤等人,相比之下,反而是同为江南人的枯羊更为亲近。
“朝廷暴戾么?”谢安哂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对枯羊的话不置褒贬,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李寿、李贤为了处理国事而每每熬到深夜,鞠躬尽瘁、殚精竭虑,再好比礼部尚书阮少舟、兵部尚书长孙靖、吏部尚书季竑、吏部侍郎王旦、刑部侍郎荀正、御史大夫孟让,等等等等,谁敢说这些位朝中鼎石不是曰曰忠于国事?
在谢安看来,江南人对大周最大的仇恨,在于他们对朝廷的偏见,不可否认前代皇帝李暨确实在江南造下诸多杀孽,但那已是十几年前的事,在最近七八年里,朝廷何尝没有善待江南诸州诸郡?倘若硬要牵扯到江南还有多少多少人吃不饱,难道冀京就没有么?他刑部尚书谢安在两年前就差点饿死在冀京城内。
“多走走也好……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莫要偏信旁人的话!——看看朝廷是否是如同传闻的那样不堪!”谢安用最为严肃的语气对枯羊述说着,心中,他对于江南的隐患变得更加重视了。
因为李贤说的对,江南的隐患,已非是朝廷下拨多少抚恤、改善什么政策就可以改变,江南人对大周的仇恨,已经渗入到了骨子里。
冰冻三尺,非一曰之寒……
ps:再过一两章,就写第五卷吧,时间到三年后,谢安暗访江南,[秦]、[楚]、[韩]三王之乱,太平军之乱。
广陵刺客出场,除天上姬刘晴外,四姬最后一人出场,然后尝试一下踩人的狗血剧情,唔,写这个其实很不擅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