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声,梁丘舞长长叹了口气。
……
……
“还剩下两个吧?所谓的[北疆五虎]……”
手中[狼斩]宝刀遥遥一指李茂方向,梁丘舞平静说道。
尽管她的话是那样的平静,可眼瞅着佑斗的惨状,李茂身后北疆五虎中的四虎愣是不敢说一句话。
他们感觉,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明明之前佑斗占尽上风,逼得那位冠名[炎虎姬]的女人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可一转眼的工夫,佑斗就败了,在一招内被那个女人劈碎手中重剑……
转头望向一侧墙壁上那被佑斗的身躯砸出来的蛛网般裂痕,殿内众人暗自咽了咽唾沫。
他们也注意到了,梁丘舞是用刀背砍的,用无锋的刀锋尚有这等惊世骇俗的杀伤力,这要是用刀刃……
那一瞬间,谢安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在一头被吊起四肢的猪面前,有一名屠户手起一刀,将那头猪劈开两片……
恶……
瞥了一眼面前案几上自己方才吃剩大半的肉食,谢安感觉胃部有些翻腾。
要不要这么强啊?
看着也就那么百来斤而已,可这战斗力……爆表啊……
怪不得大舅哥要逃,真要是二人打起来,大舅哥还真没办法手下留情了,如果他不想给自己的堂妹一刀斩杀的话……
“可恶!”在谢安身旁,金铃儿咬牙低骂一句,看她脸上表情,不难猜测,她被梁丘舞所展现出的全部实力打击到了。
毕竟就连谢安也看出来了,那个叫做佑斗的家伙虽然为人狂妄,但是个人的武艺着实不差,甚至还要比费国、狄布强上一筹,可在施展出全部实力的梁丘舞面前,愣是连一刀都挡不下……
果然,流淌有梁丘家血脉的都是怪物……
大舅哥陈蓦就是个大怪物,而自己这位大老婆,小怪物……
一面心中暗自打定主意,日后绝不叫梁丘舞有机会与她的堂兄碰见,谢安一面抬头望向场中,疑惑地望着梁丘舞直面挑战李茂北疆一方。
尽管一提到[炎虎姬],世人下意识便会联想到强势、霸气,可事实上呢,梁丘舞平日里其实非常低调,从不仗着自己的武艺或者地位去胁迫他人,每次安安分分地往返于东军军营与自家府邸,出外练兵训将,在府则相夫教子。
当然了,前提是别有人率先挑衅她,或者别触碰到她的逆鳞,要不然,那个人的下场,绝不会比此刻殿上那个昏迷过去的佑斗好上多少。
怎么回事?
今日,舞儿这是怎么了?
望着场中的梁丘舞,谢安眼中露出几分疑惑。
虽说他很清楚,李茂与其麾下北疆五虎如此嚣张,必定会有看不惯的人出面挑破,但是谢安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竟然会是他的妻子梁丘舞……
要知道,燕王李茂可是东公府梁丘家的门生,是与梁丘舞一同在梁丘公教导下习武的师兄,此后,在大周危难之时,二人又联手主导了冀北战役,以两万五千兵马击溃了十万北戎狼骑,可谓是患难与共。
然而眼下,梁丘舞却仿佛忘却了那一切,彻底与李茂站在了对立面……
梁丘舞这么做的原因,谢安不难猜测,毕竟她本来就是相当[规矩]的女人,哪怕最初是支持皇四子[燕王]李茂,可当她嫁给谢安后,当知道谢安所支持的乃皇九子李寿时,她自然会改变主意,帮不帮李寿暂且不说,但是至少会很坚定地站在谢安身边。
而让谢安不理解的是,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使得梁丘舞毫无预兆地表现出欲与李茂决裂对峙的事,要知道,谢安可没有针对这件事说过哪怕一句话。
事实上,为了避免让梁丘舞感到为难,谢安甚至不曾当着她的面主动提起任何有关于李茂的事,哪怕是其他人提起,谢安也是代为周全、解围……
莫非是湘雨?
谢安皱了皱眉,倒不是说他不乐意见到这等场面,想想也是,作为一个男人,妻子为了支持他与同门习武的师兄决裂,谢安如何不是大喜过望?
更何况那个李茂对梁丘舞还颇有爱慕之意,还有什么比这更痛快的事?
可痛快之余,谢安不免替梁丘舞感到担忧,毕竟他也清楚,眼下的梁丘舞,她心中必定很不是滋味,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与她同门习武的李茂,乃是东公府梁丘家的门生,亦是她身边亲近之人。
而与此同时,李茂显然也注意到了梁丘舞的眼神,那隐约闪过一丝动摇,却异常坚定而凌厉的复杂神色。
她的眼神分明向李茂表达着某个意思:倘若你刻意要针对我的夫婿,那么,我也只能不顾同门习武的情义了……别逼我!
这就是你的回覆么,小舞?
默默地望着梁丘舞那复杂的目光,李茂心中比起她更不是滋味。
堂堂北疆之主,皇四子[燕王]李茂,如今亦尝到了诸如皇八子李贤那时的感受,那种被人横刀夺爱的愤怒、痛苦与茫然……
整个大殿异常的安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茂与梁丘舞二人的对视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茂忽然站了起来,就当殿内众朝臣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发难时,却见李茂神色凌厉地扫了一眼谢安,继而一拂衣袍袖子,朝着殿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殿下?”张齐、曹达等北疆五虎见此面色一惊,连忙扶起昏迷不醒的佑斗,朝着自家殿下李茂追了上去。
“呼……”望着李茂远远离去的背影,李贤长长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方才若不是梁丘舞,无论换做在场的哪一位,李茂这头来自北疆的孤傲头狼绝不会如此轻易离开。
“总算是避免了一场争斗,剩下的……”嘀咕了一句,李贤站起身来,毫不在意李茂的擅自离去,转头望着李寿轻笑说道,“陛下,看来四皇兄是累了,急欲找个落脚处歇息……倘若可以的话,臣打算将他暂时安置在臣府上,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李寿闻言心中吃了一惊,毕竟殿内众臣对于李茂避之不及,可他这位八皇兄倒是好,主动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
莫非其中有什么深意?
心中暗自思忖了一番,李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说道,“如此,就有劳八皇兄了!”
“岂敢……”拱手谦逊说了句,李贤目视了一眼季竑,继而,二人在谢安等人诧异的目光下,离席追赶李茂而去。
而与此同时,李茂一行人已走出大殿,沿着玉石阶梯走向正阳门,忽听身背后传来了李贤的声音。
“四皇兄,且留步!”
李茂闻言转过身来,神色漠然地望着李贤疾步走到自己身前,却见李贤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说道,“四皇兄眼下是要出城呢?还是打算在冀京暂住些日子?”
“哼!”仿佛是听出了李贤话中深意,李茂冷冷说道,“倘若八弟有这个兴致的话,为兄也不介意叫冀京见识一下我北疆铁骑……”
“四皇兄误会了,皇弟只是想说,倘若四皇兄打算在冀京暂住些日子,皇弟在朝阳街有座宅邸,装饰地还算凑合……倘若四皇兄不嫌弃,不如……”
“哼!”李茂重哼一声,冷淡说道,“本王在朝阳街亦有旧宅,何需你来献殷勤?”
李贤闻言摆了摆手,摇头说道,“话是这么说,可四皇兄多年不在冀京,府邸蒙尘无人打理,如何住人?——再者……”说到这里,李贤附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直听地李茂双眉紧皱,露出几分不可思议之色。
“什么?——当真?”也不知李贤究竟说了什么,李茂的眼神比之方才愈加凌厉。
“四皇兄,意下如何?”
“……”李茂皱眉思忖了一番,终究缓缓点了点头,口中沉声说道,“好,为兄姑且就信你一回!”
“多谢四皇兄……”
“……”深深望了一眼李贤,李茂双眉紧皱,耳边仿佛又回响起方才李贤所说的那句话。
[再者……皇弟也想与四皇兄谈谈,有关于以六神将为首的太平军细作混入北疆内部,意图架空、除掉四皇兄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