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的冬天,是一个热火如春的冬天。
尽管北方的风雪今年是出奇的大,可每日行走在城市中甚至乡镇田间的人们,在心里眉间却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和轻松……
“真的要变天了!”
一手掌控大清万里河山的摄政王载沣,忽然宣布解散满洲贵胄组成的内阁,由刚刚被委任为钦差的袁世凯组织中枢汉族大员重新组建……
最让老百姓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曾经被说成铁打的江山,竟然因为一个武汉起义,几乎在旬月之间变得土崩瓦解……
除了京城和山东等北洋军驻扎的北地,据说如今连贵州、上海、浙江、江苏、安徽、广西、广东、福建甚至山西也都纷纷独立了。
独立不独立或许对这些百姓没有太多的干系,可若是说以后见到那些官老爷,不用打千跪拜再自称奴才,只要是个男人想想就觉得解气……
“没有推不翻的朝廷,也没有打不倒的官员!”
“听那些革命党的老爷们说,打今儿个起,新朝廷要提倡什么民主、法治、人权!”
洛阳白马寺旁的一棵大柳树下,两个行色匆匆的和尚微微拧着眉头,听着来往的过客与行人们议论纷纷。
尽管这些人看到两个和尚的时候,依然会依照礼节合十致敬,可两个和尚怎么看,都觉得这些人的眉目之间,恍惚便多了一丝不一样的神采与光鲜,彷佛他们每个人都有份参与了波澜壮阔的大革命……
“杨猛说得对,泱泱红尘万民之意,便是大道天心,这个天,我们少林寺逆不了,袁世凯,恐怕也不行!”
说话的和尚。看起来年纪有些难以揣摩,说他五十岁也可,说他七十岁也行,倒是旁边的那个中年和尚,脸上的皱纹几乎与袈裟上的尘土一样厚实凝重,就连行走的步履之间,看着也比老和尚蹒跚了许多……
中年和尚嘴角一咧。不觉有些难以自制地苦笑起来,然后这才对着老和尚摇头说道:“杨猛此人,可谓知行合一,一身功夫,已经到了儒家所说的天人合一境地,是恒沙过于狂傲。小看了天下英雄!”
“不怪你,怪得是人心!”老和尚有些无奈的拍了拍雪庭恒沙,随后举起了已经成了黑色的九环锡杖,昂继续向少室山的方向走去。
两人的身上分别都曾挨了杨猛一拳,可因为之后的反应各不不同,所以到了今天的结果,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老和尚苦海妙可。虽然处于年老气衰的阶段,可胜在多年练气打熬,一身功夫也已到了还丹境地,加上及时静修并以内脏推动气血反复冲刷伤处,这一路走来虽然十分辛苦,可伤势却已恢复得七七八八。
相反雪庭恒沙虽然年富力强,一身外家横练功夫强横无匹,可因为挨了杨猛一拳之后没有时间及时静养。反而因为担心师傅妙可而急忙全赶回了汉口,结果这一路走来,即便是用了少林寺的大还丹,也是越走体力越差,越走气血越是短促。
他伤得是心脉与檀中穴,即便这一身少林功夫再强横,也很可能就此因为气血难平而这么生生地废了。
这一点。两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可除了内服外用药物之外,却怎么都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
所以,他们决定回少林。
……不知又走了多久。当太阳即将下山时,少林寺的旧瓦弯檐终于出现在两人的眼中,而每天晚课的钟声,也开始充斥着整个嵩山……
“终于回来了!”
老和尚双眉如丝,大耳如坠,禅心中直觉一片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