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瑜定神问了一句,“怎么受伤了?”
王川道,“晚上出去吃饭,在学校后面的巷子被抢了,脑袋挨了一下子。”
章瑜打开教案,开始上课。
一直到中午,下课铃响,章瑜问了王川医院地址,又打了个电话给苏枚,关机状态。章瑜直接开车去了帝都大附属医院。
怎么就被抢了呢?
这样不小心。
被抢就被抢呗,破财免灾,乖乖交出钱,买个平安也好。
脑袋挨一下,不知有没有被打出脑震荡来,连课都耽搁了,怕是有些严重。
想到这里,章瑜更是不放心,恨不能直接飞到医院,偏生下班高峰,红绿灯明明灭灭中,车如长龙。章瑜落下车窗,秋风微冷,遥望前方车潮,漫长的仿佛看不到尽头,半小时的车程足足开了五十分钟。
章瑜有着一流的学者斯文气质,眉心那一抹焦切也令人心生同情。
来医院的人,不论是病人还是家属,都值得同情。
护士小姐热情的引章瑜去了苏枚的病房,苏枚正在沉睡,透出斑斑血色的纱片贴在发间,脸色苍白,陷入病房的枕褥中,脆弱如同一樽珍贵古瓷,让人忍不住想好生怜惜。
这是怎样的感觉呢,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已多日未曾联系,可是看到他这般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一种名叫心疼的感觉如同汹涌而来潮水瞬间将他吞没。
章瑜坐在床畔,轻轻的握住苏枚露在被子外的左手。
他竟然会对一个孩子产生这样强烈的情感。
他们彼此没有太多的了解,他甚至还没有得到他,可是,他就是对他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爱情真是不可理喻的存在。
真正爱上时,无需对方付出任何代价,你已经情难自禁。
苏枚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他却有一种仍在梦中的错觉。
三人间的病房换成了小套间,苍白的医院窗帘换成了浅碧色的布艺窗帘,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房间光线微暗,浮动着隐隐花香,安静的落针可闻。
苏枚三秒钟后才发现坐在床侧的章瑜,难掩惊讶,想挣扎着坐起来,“章老师,这是哪儿啊?你怎么来了?”
“医院。”章瑜接下他的肩头,摸摸苏枚的脸,“给你换了个病房,头还疼吗?”
“有一点。”苏枚给苏家娇惯了十几年,并非铁汉。
章瑜按下床头铃,一群医生护士浩浩荡荡进来,排场空前。
为首的医生已经有些年纪,灰白的头发,银丝眼镜,眼神温和,态度和善,“小苏觉着头晕吗?有没有恶心想吐或是耳鸣的感觉?”
苏枚年纪尚小,见过的事情有限,尽管他习惯了学生时代的万众瞩目,此时面对医院的排场,仍是强忍着才没有手足无措,他轻声道,“就是伤口有些疼。没其他的不舒服,应该可以出院了。”
医生道,“头上受伤非同小可,有时很小的一点伤处理不好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若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做个全身检查吧,万无一失。”
苏枚心知这些人肯定是看着章瑜的面子方这般殷勤,撑着床坐起来,苏枚浑身不自在,道,“章老师,我真没事了,不用这样大张旗鼓的。”
“身体检查本来每年都要做,说不上大张旗鼓。”章瑜向来温和,此时话间却带着不容违忤的强势,“你有没有事,医生说了才算。行了,去检查一下,我等你。”
苏枚有些不乐意,又知自己说了不算,只得哼哼两声,撅着嘴巴跟医生去了。
医院这样郑重,的确是看章瑜的面子。寻常患者,治好治不好的,大不了再来接着治。真正有背景的,在你医院出了事,包管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心无大错。
苏枚不用排队等号之类,但,从头到脚的检查完,也已经是天黑。医生的建议是最好住院观察2-3天,章瑜看苏枚神色还好,道,“他不想住医院,若有不适,我再打电话过来。”
留下苏枚在病房里换衣裳,章瑜出去说了几句话,就带了苏枚回家。
苏枚跟在章瑜身后小声建议,“章老师,我回宿舍是一样的。”
“我又不会吃了你。”章瑜目光掠过苏枚头上的纱布,神色淡然,语气淡然,完全没有平日的温和斯文样。
“我是怕自己吃了章老师。”
章瑜笑,“那欢迎你随时来吃。”开门,开灯,一室灯光,明亮璀璨的仿佛照亮了章瑜心中的烦闷。
苏枚换了拖鞋,“不生气了吧?打我在医院见你就摆一张臭脸,知道的你是看望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对不起你,叫你摆出这种苦大仇深的嘴脸。伤口还疼,头发也给剃掉一块,不知会不会留疤呢。”
章瑜牵他手坐下,叹道,“脑袋多重要,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碰到手黑的,不要说是板砖,给你两刀怎么办?怎么这样不小心?要抢钱你给钱就行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可就后悔莫及了。”
“我去何笑家吃饭,他家离学校就隔一条巷子,出来时有点晚,我也没在意,谁知道就遇着小混混抢劫。我把手机和钱都给他们了,他们还要搜我身,我虽然不是女人,也不能白白被搜啊。”苏枚苦巴着脸,倍觉倒霉,他忙又问,“我住院的单子还在不在?要不是遇到好心人送我去医院,还不知怎么着呢。住院费都是人家交的。”
章瑜道,“明天让医院送来就行了,是要好好感谢一下人家。下午何笑何彧来看你,你在睡,我就让他们回去了。记不记得他们号码,拿我手机打个电话过去,别让他们惦记。饿不饿,想吃什么?”
接过章瑜的手机,“什么都好,我快饿晕了。”一天没吃东西,章老师完全没有看望病人的自觉,连一个果篮都没带。
“冰箱里有炖好的老鸭,下面条吧。”
苏枚一连吃了三碗笋干老鸭面。
尽管苏枚依旧是个大磨蹭,碍着病号身份,章瑜也没要他洗碗,扔给他个浴帽叫他扣住头去洗澡。
然后,两人就睡觉问题发生分歧。
苏枚坚持睡他常用的客房,章瑜道,“别叫我担心,你老实的跟我睡卧室。万一夜里发烧什么的,身边没人不成。”
“不会发烧的,我在医院不是呆了一天么,一点问题都没有。检查也没有任何问题。”
“检查的结果还没有完全出来。”章瑜眸子半眯,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苏枚,你知道我家都怎么教训不听话的小孩儿吗?”
不待苏枚说话,章瑜一手虚虚揽住他宽大睡衣下纤细的腰线,扬手在苏枚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直拍出清脆响亮的声音来,“会直接按在膝上,扒掉裤子打光屁股,你要试试吗?”
苏枚炸毛,“章老师,你真邪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羞都羞死了。
章瑜威胁的挑挑眉,苏枚屈辱地爬上床,不敢有二话。
章瑜满意地,“孺子可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