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王公大臣们依旧是聒噪不休,非要治刘戎一个欺君罔上,丧权辱国的重罪。幸好有刘启授意晁错带领一帮心腹据理力争,这才决定功过相抵,暂且收押长安大牢,等待时机,流放云中郡充当城旦。
“叽叽喳喳几只鸭,满嘴喷粪叫呱呱,今日暂放你一马,明早个个烂嘴巴!”刘戎从朝堂上下来忿忿而行,这帮狗屁文人,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尽数躲在后面,自己九死一生回来,这帮鸟人却是在那里指手画脚!刘戎牢骚没发够,两个羽林侍卫便是走过来,铁链一拷,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刘戎揪到了大牢里面。
大牢也不是第一次进,刘戎虽说不上习以为常,倒也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讶。狱卒们都是粗人,并没有朝堂文人的那些满腹经纶,深明“大”义,只知道刘戎救百姓、杀匈奴,万军阵中刀枪不入,匈奴大营九进九出,毫发无伤,不是天上武曲星亲自下凡,那至少也是他的拜把兄弟,怠慢不得!
刘戎好酒好肉,坐牢倒像是中央巡视组下地方视察。御史大夫晁错一天恭恭敬敬地来探望八遍,问这问那,无微不至,那些看押的狱卒何曾见过这等阵仗?个个对刘戎点头哈腰,嘘寒问暖。让刘戎一人住着单间不说,牢门都不敢锁,狱卒老大吃饭时都得跟刘戎请示,待刘戎懒懒地说了一句“我不饿,你们吃吧。”众人这才敢落座,再轻轻地拿筷子。
周围的那些狱友倒也没有一个感到惊讶,因为没有一个人会认为刘戎是进来坐牢的,肯定是上面派下来视察的!至于说视察为什么非要住牢房?那谁晓得,莫非是为了贴近狱众?哎呀,有什么好议论的,当官的做做样子而已嘛,司空见惯。
正当那些蓬头垢面的犯人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时候,突然又有一队穿着囚服的犯人被狱卒们押进来,扔进狗窝一样的牢房里面。那队人亦是披头散发,个个脸上淤青,刚进牢房便是着急忙慌地趴在那些犯人的脸上挨个挨个地看,将那间偌大的牢房翻了个底朝天之后,忽然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天抢地道:“将军啊,我们还是来晚啦,想不到他们动手这么快,才关押两天不到,就已经问斩了啊!我可怜的将军啊,唉吆咦吆唉——”
刘戎在隔壁狱卒们腾出来的单间儿睡得正香,忽然是听到这么一大通哭爹喊娘的声音,心里不耐烦,就想过来教训教训一番这帮没出息的家伙,不就是做个牢吗?都是大男人,至于这样哭鼻子抹眼泪?没坐过牢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想到那里有一帮不成熟的心灵急需他去教导,反正自己现在又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无聊的很,刘戎便是走到那牢房跟前弯下身子一看。只见得四五个大老爷们将头埋在一股腥臊味的草窝里嘤嘤抽泣,留下一帮惊慌失措的犯人们蜷缩在墙角,恐惧地望着这几个无端发疯的家伙。
咦?刘戎刚想开导他们,却是见得一个其中一人将屁股高高撅起,把头整个埋在草窝里面,嚎嚎大哭,声音哭得怪腔怪调,早已不复人声。不过那屁股又大又丑,却是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是男人的屁股,自己还没变态到那种程度,莫非,自己以前踹过?
“李敢?”
刘戎大吃一惊,禁不住就是叫了出来,与此同时,哭声也是戛然而止。
“果然是你们这帮兔崽子!”
众人欣喜若狂,纷纷跪着爬过来,卫青也在,都是从前那些生死与共过的兄弟,那日凶险,本以为此生再也不能活着相见,想不到大家都还活着!生死重逢,刘戎一动情,也是禁不住热泪盈眶。
“将军!您放心,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将您给救出去的!”李敢现在也改口称刘戎为将军,而非是殿下了。因为朝廷已经放出风来,刘戎假冒皇子之事属实,此等弥天大罪,在李敢和卫青等人看来,自然是必死无疑的了!但是,自打从平安县城一路走来,怡红院,绝谷,一直到今日,生死与共地从阎王庙杀了一个又一个来回,这份情谊已经无关乎身份,即使刘戎不是殿下,却永远都是自己的将军!此番,他们就是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将刘戎给救出去!
“嗯嗯,将军您放心好了,有我们在,就是天皇老子,也休想动您一根汗毛!”卫青也在一旁帮腔作势。
“对的!对的!我们一定保护好您。”
“是啊,将军您放心!”
刘戎感动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颤颤巍巍地摸着牢门上那又厚又重的铁锁,道:“谢谢兄弟们,谢谢兄弟们,不过我在外面,你们在里面,又到底该如何救我呢……”
如此富有建设性的问题一经提出,众人面面相觑,继而便是开始疯狂地砸锁,扯栅栏,忙活了大半天,毫无进展,结果被不明因果的狱卒一鞭子抽过去,这才老实了几分。
那狱卒教训完卫青李敢几人,这才舔着一张笑脸,跟刘戎请过安,才敢躬身退去。刘戎春风得意地点了点头,又让一个狱卒给他搬来一张椅子坐下,这才开始慢慢悠悠地数落卫青、李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