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极其丢人的第一次吻,过后想起来就懊恼不已,自己立场不稳,凉辞的一个吻就令我那日里的恼恨瞬间土崩瓦解。凉辞甚至对于他那天莫名其妙的脾气都没有解释只言片语,就轻易地攻城掠地,侵占了我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以至于后来的日子里,凉辞总是将它作为一种惩罚或者哄劝我的手段。每当我生气或者无理取闹时,他都会那样深情地望着我,用低哑而又魅惑的嗓音说:“别说话,闭上眼睛。”
然后不由分说,或连绵的,或粗暴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我就只能乖乖地弃械投降。这个办法屡试不爽。
还有最丢人的是,我与凉辞那一吻,是当着几千将士的面。虽然他们没有看到,但是我白纱覆面被凉辞拥着出来的那一刹那,整个山谷鸦雀无声。几千将士秉了呼吸,侧耳倾听着屋里我们的动静,由争吵变得静悄,傻子都能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心虚地用白纱遮住红肿的嘴唇,分明就是欲盖弥彰!
“十一小姐,咳,受伤了,木麟,赶紧备马车。”凉辞大言不惭。
身后的将士皆低着头,朦胧暮色里看不清他们的神情。只有身边的木麟依然木着一张脸,五官已经略带扭曲,隐忍得难受:“主子,这竹屋怎么办,需要烧了吗?”
凉辞回过头看暮色里的竹屋:“屋子里有密道,差人进去看看究竟通向何处。至于屋子嘛,留下。”
然后凉辞低下头看我,悄声耳语道:“我们以后还可以来重新温习一下功课,我不介意这是他林墨笙的屋子。”
我勾着头,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头也不敢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趁着夜色朦胧,偷偷伸出手,在凉辞紧实的腰间狠劲拧了一把。
凉辞夸张地惊呼一声:“这山里有虫子,蛰人疼得紧,大家小心。”
大家的头垂得更低,几乎埋进胸口。木麟一向呆木的脸第一次有了表情,鲜活生动。
士兵开始井然有序地退出谷外,先行回城。木麟指挥下属重新搜查了木屋和地道,耽搁片刻,方才回到麒王府,已经过了晚饭时分。
小样儿迎面一见到我,就是一声惊呼:“小姐,你的嘴巴怎么了?又红又肿,是不是受伤了?”
惹得兰儿与夏初皆转过头来看我。
她们应该是不晓得我被林大哥掳走之事,我轻咳一声,羞窘道:“御宴上的菜太辣,我贪吃了两口,应该是被辣的。”
小样儿大惊小怪地问我:“用不用给你拿些凉血消肿的药膏抹抹?呀,好像还破了。”
我的头垂得更低:“吃得心急了些,不小心就咬到了。”
夏初走到小样儿跟前,偷偷扯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追问。我想,夏初聪慧,肯定是猜出来了,不由得更是又羞又气,愤怒地瞪了后面的凉辞一眼。
在回府路上,我摘下面纱,就对他颇多埋怨,觉得真真地丢了大人,反而被凉辞又是一顿教训。如今我唇瓣红肿,满面春风荡漾,夏初她们猜不出来才怪!
凉辞得意地笑,使唤小样儿:“将药膏拿来吧,我帮你们小姐上药。”
我恼怒地转身跑进屋子里,“嘭”地一声闭了房门:“不用,我要休息了。”
我相信你才怪!
夏初与兰儿说说笑笑地走开,回了自己屋子,关闭了房门,嘁嘁喳喳肯定是在嘲笑我。我就着脸盆里的水,拧了一块布巾,敷在热烫的脸上,只恨不得去寒潭里泡上一泡。
忍不住去梳妆台跟前,重又燃了一根蜡烛,往铜镜里一看,自己仍旧满脸潮红,眼汪春水,头发凌乱,唇瓣红肿,想起自己那两句辩解,分明就是掩耳盗铃。一口吹熄了蜡烛,懊恼地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心脏仍旧止不住“扑通扑通”跳得欢快。
竹屋里面那一幕,一次又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想起凉辞饱含深情的眸子,闭着眼睛时微翘的睫毛,霸道的薄唇,英挺的鼻梁,愈来愈鲜活,就好像近在咫尺一般。我如同上了瘾,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那甜蜜的感觉,在心里描摹凉辞的模样。乐此不疲。
我想,自己这算不算是丢盔弃甲,彻底沦陷了?凉辞已经在我的领地插上了胜利的旗子,霸道地宣布主权。
门被轻轻地叩响。
我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出声问道:“谁呀?”
话一出口,自己反而吓了一跳,软软绵绵,腻得几乎滴出水来。
“我。”是凉辞的声音,清清淡淡。
我忽然心生怯意,慌乱道:“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门外没有了动静。我反而又有些矛盾地懊恼,坐起身来,望着屋门,竟然这样听话,让你走就果真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