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多虑了,”凉辞接言道:“十一小姐住在臣弟府上只是帮臣弟调理身体,臣弟以前不肯娶,如今也不愿娶,另有隐情,与十一无关。”
“隐情?什么隐情?”皇帝咄咄逼人,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意。
凉辞面露难色,一时好像不知如何作答。
“如果贤弟不能给朕一个合适的理由,不仅丞相和兰颖儿小姐今日面子上过不去,朕也感到颇下不来台。”
看来皇上这次绝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一时之间,御花园里众人皆屏息以待,鸦雀无声。
“臣弟,臣弟......"凉辞吞吞吐吐,有些犹豫,然后索性咬牙闭目,好像孤注一掷一般沉声道:“臣弟实在有难言之隐,这几年里一直遍寻名医,久治不愈,不敢蹉跎她人岁月,还请皇兄为兰颖儿小姐另择佳婿。”
举众哗然,望向凉辞的目光皆别有含义。凉辞反倒坦然了起来,昂首挺胸,颇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无赖劲头。
我不由感到好笑,努力隐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原本我也只是极隐讳地同他开个恶意的玩笑,没想到竟然被他这样堂而皇之地拿来做借口。此言一出,覆水难收,难道他就不怕丢尽颜面,被人背后猜疑嗤笑吗?
“难言之隐?”皇上满脸关切地问:“宫中多名医圣手,朕派遣几人去给你会诊,相信不日即可痊愈。”
凉辞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语惊四座:“臣弟此乃顽疾,多年不举,医药不治。”
众人“嗡”地一声,又开始议论纷纷,我更是没有料到他竟然如此厚颜,将“不举”两字在大庭广众之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若是这样名声传扬出去,他这铁血王爷的威武形象怕是要轰然倒塌了。
“苏小姐,朕问你,凉辞此言可当真?”皇上始料未及,惊愕片刻后,将目光转向于我,沉声问道。
正在窃笑不已的我差点一下子背过气去。果然是乐极生悲!差点后悔地咬了自己的舌头。我这是又一次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凉辞数次强调,我留在麒王府是为了给他诊病,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厚颜说出自己有不举之症。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却在帮他人医治这样隐疾,虽说,我只是一名大夫,但是在世人眼里,我们两人的关系无疑也就暧a昧起来。
我被凉辞一块拖下了水!而且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青婳,皇上问你话呢!”凉辞淡然说道,嘴角微翘,噙着一抹阴谋得逞的坏笑。
我恨得牙痒,偏生又发作不得,还要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只能低下头,暗自银牙咬碎,一字一句道:“麒王爷所言句句属实。”
心里却在暗暗诅咒,这样坏我名节,小心果然终生不举!
皇上闭目思忖片刻:“今日是朕唐突了,麒王也莫忧心,我长安人才济济,地大物博,总是会有对症之药。赐婚一事容后再议。今日你我君臣,欢聚一堂,且开怀痛饮,共度良宵。众爱卿且坐。”
众人复又叩谢皇恩,纷纷落座。兰颖儿依然僵立不动。
“臣妇斗胆,向皇上讨个人情。”
我抬头去看,竟然是忠勇侯夫人,一身诰命服饰,朱环翠绕,明艳威仪。
“忠勇侯夫人请讲。”
“我已有许多时日不曾见到我这乖女儿,甚是想念,恳请皇上首肯,让十一与我同席而坐。侯爷与麒王爷又是莫逆之交,相邻而食,也好痛饮几杯。”忠勇侯夫人笑吟吟地望着我,满脸慈爱。
”喔?苏小姐与忠勇侯府还有这层渊源,朕如何不知?”
“禀皇上,上次清平候老夫人寿辰之时,臣妇委实眼馋,就上赶着认了义女。”
“如此甚好,”皇上颔首道:“就依忠勇侯夫人安排。”
凉辞母亲四两拨千斤,轻巧地解决了我的座次问题。
众臣里有众多丞相门生或交好之人,纷纷站起,邀请兰颖儿身边就坐。
兰颖儿自皇上说要赐婚之时,就一直垂首立在案几后面,脸上神情随着凉辞与皇上的争论多变,三番四次被拒婚,如今又是当着诸多官员的面,脸上难免难堪。纵然这多人纷纷起立,给她台阶,也一时下不来台。
她当初为了麒王王妃的身份,背叛了凉辞,遭到嫌恶。如今反而置于这样尴尬的境地,究竟是她对凉辞念念不忘,纠缠不休;还是因为有御赐麟玉,只要皇上不肯回心转意,为她另行婚配,她只能一年一年蹉跎岁月,自己无可奈何,所以才将凉辞当作救命稻草?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