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晚宴之时,兰儿在我跟前服侍,严春华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刚才没人时还在跟我喋喋不休地嘟哝,说他明显不怀好意,我就不该给他好脸色看,以免得寸进尺。
没想到不过话音刚落,他就果真嬉皮笑脸地蹦出来,言行不轨。
兰儿一步向前,将我挡在身后,冷声讽刺道:“究竟是冤家路窄,还是有人刻意而为,谁看不出来呀!”
严春华不急不恼,受了顶撞也不尴尬,继续调笑道:“这个小丫头说得妙,我和青婳妹妹可不就是前世冤家?”
兰儿的嘴巴一向厉害,丝毫不留情面地冷言道:“严少爷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说的是指同行是冤家。”
严春华不知从哪里淘来一包玉骨扇,唰地一下打开,故作风流地摇了两下:“我找你们小姐探讨一些医术方面的学问,你这小丫头怎么啰里啰嗦地没完没了了。这般不知情趣。”
兰儿一把拉起我的手:“探讨医术?我家小姐德艺双馨,高超出神,还用得着跟你探讨?
再说这大半夜的,男女有别,严少爷不要脸面,我家小姐还怕毁了清誉呢?小姐,我们走。”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严春华“唰”地一声将扇子合拢,一步跨过来,挡住我们的去路,用扇柄敲打着手心:“妹妹慢行,莫着急。我正经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妹妹,还希望妹妹能够不吝赐教。”
我不想搭理他,他却好像牛皮糖一般,亦步亦趋,如何都甩脱不掉。
急得兰儿直跺脚,恨不得一个响亮的耳光朝他那张生厌的脸狠狠甩下去。
正争执之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人未到声先至:“严三儿,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府上的车夫正到处找你不到,说你父亲找你急事。”
正是徐夫人的声音,简直犹如天籁一般,令我长舒了一口气。
严春华眯眼依依不舍地对我说道:“青婳妹妹,今日我就先回府了,改日再来看你吧。”
我还未回答,兰儿已经“呸”地唾弃了一口。
严春华不甘的瞪了她一眼,气哼哼地转身顺着另一条小路走了。
徐夫人紧走两步,赶过来,望了严春华背影一眼,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严三儿今个怎么这样不对劲?胆子也恁大了些。”
兰儿还是懂得规矩,见徐夫人过来,就低头退至一旁,不再吭声。
我问道:“徐夫人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我是突然想起我们北方不比南方气候暖和,怕你夜里冷,想去看看你用不用加个炭炉。”
“我哪里这样娇气,”我展颜一笑:“再说现在这时节,天气也不冷的。”
“既然在半路上遇到,那就省得我跑一趟了,”徐夫人沉吟片刻道:“只是青婳妹妹恕我直言,听姐姐一声劝,这个严三纯粹就是一个泼皮无赖户,妹妹可千万不要跟他走动得密切了。”
“走动?我躲闪还来不及呢,像只绿头苍蝇似的,”我苦笑着无奈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脸皮这样厚的人。”
徐夫人略蹙着一双黛眉,脸上亦满是厌恶:“这泼皮平日里老是在侯爷府走动,好顺手牵羊,沾个便宜什么的,而且又不学无术,一肚子坏水,侯爷都告诫我多次,让我离他远远的。
我见他今日那样子分明对你不怀好意,你切莫碍于侯爷颜面对他客气,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否则这个顺杆往上爬的主肯定会得寸进尺的。”
“既然侯爷不愿与他相交,那府里为何......?"话说半截,我又觉得自己询问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不太合适,咽了下去。
徐夫人却是知道我的意思,叹气道:“你是想问为何走动得还这般密切,是不是?其实自从前年他害死了姨娘,府里就跟他断了往来,再不走动,谁知去年年底怎么又跟你青婠姐来往密切起来了。”
”什么?“我的心里一惊:“他害死了侯爷姨娘?那不是他的姑母吗?”
徐夫人左右张望一眼。兰儿知情识趣地走开几步,徐夫人低声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妹妹也算不得什么外人,你可知道侯爷生身姨娘是怎么去的吗?”
这事来的路上,闲着无聊,倒是听青青同我说起过,说是得了伤寒,在病榻缠绵了一个多月,最终回天乏术,撒手人寰。
大哥还为此专门跑了趟京城,以示苏家的情谊。但是今日听她口气,明显还是有内情:“不是说得了伤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