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端之上,十二人的大轿,四位青衣侍女亭亭玉立,相侍左右,周身金光缭绕,远远望去,那轿中似有一个白色的倜傥身影。
细细一看。
那颀长的身子就那般慵懒的靠在一旁,一身如雪的锦袍彰显矜贵,墨玉般的青丝如流水一般倾泻,恍若一幅水墨之画,那股出尘脱俗之感让人不禁心生赞叹。
那轿中男子长得十分的秀气,五官精致,可是那双丹凤眼却流露出对世间的一切都嗤之以鼻的情绪,明明是看上去是一个极为柔弱潇洒的男子,但是那身上散发的那股睥睨天下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十指修长如玉,指甲饱满莹透,竟然比女儿家的更为白皙,那右手执着一把折扇,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的书生之气。
稍稍抬睫,男子的目光就这样静静落到了坐在树枝上的茶晩身上,他就这样看着她,如水的瞳仁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十二人轿,白衣折扇。茶晩想:此人便是东华帝君独子祁奈无疑。
东华帝君的独子祁奈,虽然只比茶晩长了一万岁,可是那名声却早已传遍六界。双足从不沾地,这一点,也是六界皆知的。
可是那其中的原由,却没有人知道。
她的好友叶离,可是早早的拜倒在这祁奈仙君的雪袍之下,曾日日在自己的耳边说着这祁奈仙君是如何如何的好,那副非君不嫁的模样至今还深深荼毒着茶晩宁静的小心肝。
茶晩一笑,这祁奈,的确是家世好,容貌好,气质好,天赋好,可是还是无法改变他面瘫的毛病。
诚然,这祁奈万年就是这一种表情,便是面无表情。明明是面瘫呀,可是这幅倨傲的神色却把天界的小仙子们迷得团团转,个个都说祁奈仙君清贵逼人。
若是从前,看见这翩翩白衣美男,想必茶晩也是惊为天人,但是如今,心境已迁,纵使皮囊再华丽,那又如何,终究比不过一个真诚的人心。
四目相对,茶晩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目光没有意思的闪躲,怎么说她茶晩也是一介上仙,总不至于沦落到那般凄惨的田地吧,最起码的傲骨还是有的。
想来那祁奈也是有些许惊讶之感,万年不变的表情却依旧是如结冰的湖面一般纹丝不改,薄薄的唇瓣有些惨白,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可是茶晩却知道,这只是表象。
自祁奈进入琅環轩,那榜首的位子,从未动摇过,一把普通的折扇,一身雪白的锦袍,足不沾地,却轻而易举将所有琅環轩的弟子都踩到脚下。
他从不出那些花式的招数,而是直奔主题,不消片刻,就可以将对方拿下,与他弱不禁风的外表极为不符。
但是,一百年之后,她茶晩最后一个要击倒的,便是眼前这个一身清贵的面瘫祁奈仙君。
如今碰面,算是给自己的一个激励吧。
“你就是茶晩?”祁奈启唇,那声音清澈而冷漠,却无形中有一种勾人的诱惑之感,语气极为冷淡,字字如落珠。
茶晩蹙眉,怎么?莫非自己的名声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近日自己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啊,这祁奈却明显是奔着自己来的,这可有些想不透了。
岂料祁奈艰难的扯了扯唇角,似是要嘲讽的意思,然后冷冷道:“凭你这低等的资质,居然还觊觎玖墨上神入室弟子之位,真是痴人说梦!”
这下茶晩可是听明白了。她居然忘了,这一向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祁奈仙君,却独独崇拜一个人,那边是晞微殿的玖墨上神。
入琅環轩,也是为了玖墨上神一人而已。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玖墨上神居然没有收下这祁奈,放眼望之六界,能有资格成为玖墨上神的入室弟子的,也就只有这修炼奇才祁奈仙君了。
那日自己进琅環轩,已经被天界的众仙人知道了,如今这祁奈寻上自己,想必也是来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吧。
茶晩的眸色稍有异常,却很快平静下来。
“呵,你以为有了天帝这后台,上神便会将你放在眼里吗?”祁奈嗤笑一声,可是表情却依旧看不出什么。
他的目光冷冷扫过她,然后一字一句道:“就凭你,也想做上神的弟子……你这低劣的仙姿,能当上上仙,也不过是因为天帝护着你,我说茶晩上仙,你信不信,我只要动动手指,便可以让你认清自己的资质。”
玉碎般的话语一落,祁奈右手一动,折扇轻轻一展,一道强劲的白光便立刻朝着茶晩扫来。
那光芒耀眼,几乎是带着火光的,闪电一般,朝着坐在树枝上的茶晩侵袭而来,周边的空气,也仿佛在此刻凝结了。
撑着两侧的手迅速收紧,茶晩目露狠色,然后眼睁睁看着那道光打向自己,嘴角轻轻一勾,漾起一个清浅的笑容,两颊的梨涡隐现,宛如初春的梨花静静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