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冬雪吗?前些日子还听见你阿娘说起你呢?”李嬷嬷笑着道。
冬雪对李嬷嬷抿嘴笑了下方肃容垂手屈身道了声万福:“李姑姑好!我阿娘可还好?这些日子桂苑事儿多我没法子告假回家去瞧瞧,也不知道阿爹、阿娘还有我家大郎怎么样了。”
“你阿爹如今有子万事足,大伙都说他看着像年轻了好几岁了。你阿娘也还好,虽忙着照顾你家大郎,却也记挂着你们姐妹呢。冬雪得空就回家去瞧瞧,你们家大郎长得可好了。”李嬷嬷笑眯眯地说,这有着关系不拉近那是傻子。
冬雪心里头高兴,也就给李嬷嬷低声透了点太夫人意思,“太夫人请二夫人过去,同四娘子婚事有关。”随即抬头笑道:“劳姑姑禀告二夫人,奴婢就这儿等着。”
李嬷嬷心中一凛,感激地看了一眼冬雪,请冬雪去了厅里头候着,这才匆匆去了二夫人歇息东厢。
刘氏一听李嬷嬷话,脸色就变了变,心中纳闷不已,早前不就说好了,等三娘嫁了后,请四老太太带着四娘上京,汴京城里寻一贵婿吗?怎么现要说四娘婚事?
“冬雪没有说其他?”刘氏可还指望着女儿嫁高门权贵呢,随有些焦躁地问。
“冬雪只是说,太夫人听说七娘子花园里落水后脸色就很不好,将一屋子丫头都赶了出去,独留下常嬷嬷说了好一些会儿话。”
听得和七娘子落水有关,刘氏脸色也变了,也顾不得换衣裳装扮了,披上轻纱罩衣就出了房门,一见冬雪就强挤出笑容道:“哎呀,让你久等了,我们这就走吧。”
冬雪可不敢得刘氏夸,屈膝行礼就伶俐地带路,一行人匆匆出了花木葱茏暗香浮动松影院,径直向西行,行至荷风院后抱厦前时,刘夫人脚步才微微顿了顿,眼角看向比松影院加敞阔大气荷风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桂苑红柱绿椽廊下正站着几个同冬雪穿着打扮无二三个丫头,正是太夫人身边其他三个二等丫头,春柳、夏荷以及秋月,三个丫头一看冬雪和刘氏来了,忙迎了上去,春柳福了福道:“二夫人,太夫人说让您来了就进去呢。”
刘氏点了点头,轻轻扶了一下发上榴花团簇金步摇抽下来,递给了春柳,扫过四个丫头道:“这金步摇就给四位姑娘烫几壶酒吃了。”说完不待春柳推拒,就一脸浅笑地挑开了纱帘进了屋。
虽碍着有李嬷嬷和刘氏身边青草、红叶几个丫头,春柳几人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却是腹诽不已,这二夫人平日里都是从来没有将她们这几个二等丫头放眼里,还明里暗地太夫人面前损着几人,就是担心她们入了几位小郎君眼。如今倒是想着来笼络了,谁稀罕呀!
不说丫头们小心思,却说太夫人正靠坐罗汉床上喝着茶,一边大丫头绿痕正笑说着亲戚们送来贺礼单子,一见刘氏进来了,忙住了嘴行礼。太夫人也放下茶碗,示意绿痕避开才让刘氏坐了道:“让你过来,是想和你说说四娘婚事。四娘只比三娘小八个月,之所以还没有说人家,正是想要给她说门上好亲事。”
“姑妈,之前咱们不是商量好了,让四娘随着四老太太一道上京择贵婿吗?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太夫人横了儿媳兼侄女一眼道:“之前是我没想周到。四老太太上京是回娘家,她带着他们家芝娘名正言顺,带着咱们家四娘像什么样子?再怎么说四娘也是咱们长房嫡出娘子,跟着四老太太回汴京,岂不是自认咱们长房不如他们老四房了?方才四老太太来咱们家,明着是为芝娘出头,实际上却是露出了咱们家死皮赖脸巴着他们家。”
刘氏气得脸一红,强道:“这是什么话?咱们家怎么就巴着他们家了?大老爷是正五品扬州知府,二老爷是也是有功名身,还有咱们家大郎也是才华横溢,迟早会做官!咱们四娘跟着她上京那是给了他们四房面子了!四老太太凭什么这么说?会不会是她因为六娘惹了芝娘,她才迁怒咱们四娘?”
太夫人看刘氏将事情都推六娘身上,脸色一沉喝道:“糊涂!难不成她不带咱们四娘上京你还要和她吵一架了?再怎么说她出身吴王府是事实,面上咱们都是姓杨,大名府是有头有脸人家,宗亲和睦才是要紧。至于六娘,她确实太放肆了些。你大嫂这么多年不家,几个小娘子本该都是你来管教,怎么如今都是一身毛病?五娘不敬嫡母,六娘不友爱姐妹,七娘落水,八娘?闷声葫芦一个。九娘子是被你惯得无法无天假小子一个,还有十一娘,满府几个人知道咱们家还有一个十一娘?”
这么多年刘氏多是被夸赞多,被责骂少,如今猛然被婆婆一通责怪,顿时受不了眼眶立刻就红了,委屈道:“姑妈这是怪我了?几个小娘子,我是克扣了她们用度吃穿了还是弄了狠辣嬷嬷折磨她们了?再说了,大房几个小娘子,我这个做婶娘去管教怎么都名不正言不顺,本想着几个庶出娘子都是有亲生姨娘看着,哪想到她们养成了这样性子?再说我九娘,我是宠了她一些,毕竟是我三十岁上头得她,如何不多疼些?就是姑娘您还不是因为这个多疼她一些?而十一娘,就凭她生母周氏那贱人生前做事儿,我没有要她命,好吃好喝得供着就是大度了……”
刘氏越说越觉得自己为整个杨府付出了不知多少,越说越觉得委屈。她这二十多年顺风顺水惯了,早年未嫁时伶俐都被宠掉了七七八八。竟然当着太夫人数落到二老爷杨清身上了。
“官人性子姑妈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使了多少手段才有了今日局面,表面上我看着是风风光光二夫人,可是内里,却大多是独守空房。为了官人名声,我还一点儿也不不能张扬,从前回娘家,对着阿爹阿娘询问都说姑姑待我好,官人也待好,绝口不提官人那个怪癖……姑妈还想要我怎么样?这些年我还要打理府中内外事务,大伯大嫂甩手出去做官,丢下十来间玲珑阁,是呀好大一座金山呀!却是肥了那些掌柜,我却连句好话都没有,还被大嫂怀疑墨了她银钱,我容易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