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赛尔靠树后调整呼吸,继而无声地冷笑起来。
将这片森林中所有大型魔兽猎杀干净。艾赛尔知道,这项任务下达并非源于总司令对四区关爱,而是希望长官们来四区时候路上干净一些——实太讽刺了。
虽然他心中存有不满,但行动上却毫不含糊;对他来说,只要任务结果对四区有利就足够了。艾赛尔将手中长刀从刁钻角度劈了出去,魔兽侧腹添了一条狭长而深伤口。
已经结束了吗?周遭恢复安静,艾赛尔打算去和自己下属们汇合。突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心跳频率加速不过是须臾之间事,艾赛尔却蓦地警觉起来。
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与其说是对于危险直觉,倒不如说是近乎对同类感应。还不等艾赛尔想明白其中缘由,便有一只巨大魔兽落了他面前。那一瞬间,艾赛尔怔了原地:地狱犬?
巨大爪子向肩膀撕了过来,艾赛尔下意识地用左臂去挡,尖爪划金属上发出了刺耳声音。魔兽眼中嗜血与狂暴提醒了艾赛尔,面前虽然是“她”同类,但也是一只会伤害自己同胞魔兽,自己本不该心软。
迟疑只有一瞬,艾赛尔迅速恢复到了机警战斗模式。他知道地狱犬有多聪明,一定已经发觉了自己左臂异常;接下来这只魔兽攻击多半会避开左臂,甚至有可能选择自己不能及时用左臂救急方位攻击。这从某种程度上说会让自己处境变得危险,但也为自己提供了机会!
心中有了计划,艾赛尔忽然假作仰面摔倒、将左臂压了自己身下,而后魔兽扑上来一瞬间,猛地将右手中刀尖朝上——并非是要去劈魔兽身体,而是要去划开它肚皮。用刀身去劈只会让刀巨大冲击力被折断,这种情况下,用为锋利刀尖去攻击柔软肚皮才是有效攻击方法。
被开膛破肚魔兽直直坠落到了地上,再无力量向人发起攻击。而早魔兽坠地之前,艾赛尔已经翻身跃起,避免了被重物压顶或被破碎内脏喷溅到尴尬。
手起刀落,艾赛尔将魔兽头颅砍了下来。而后他蹲□去,开始拔魔兽指甲;地狱犬爪子中有剧毒,为防止有毒指甲散落树林中误伤了民众,必须将它们埋地下。就这时,兰斯凑到了艾赛尔身边,小心地问:“长官,这样,没有关系吗?”
作为极少数去过艾赛尔四区家中人之一,兰斯已经认识了艾赛尔“亲人”;相对,艾赛尔也知道这个小孩担心是什么。“没关系,”艾赛尔给了对方一个微笑,之后却又自己叹气:“我很少猎杀地狱犬,毕竟妈妈不会伤害我同胞,我也有必要回报她,但是……这是任务,我不会为了私人感情耽误公事。”
“其实,您不必觉得愧疚啊。”察觉到艾赛尔心情变差,兰斯开始安慰自己长官:“虽然‘她’不会伤害四区人,但她同类可不能保证这一点;所以杀掉它们,其实没什么对不起她。”
“也许,”艾赛尔做完了手头工作,站了起来:“我现回四区,傍晚之前回去。接下来就要麻烦你先回军区替我报道了。”
亲人重逢是能让艾赛尔感到喜悦事情。就算如此,他还是巨大魔兽扑到自己身上之后用手挡住了对方嘴:“别舔脸。”从经验来看,被那么粗砺舌头舔过,自己脸上必定会一连几天都留有红印;毕竟他现军衔不断上升,必须多意一些自己形象。
使自己前爪重落回地面,巨大魔兽走开到了墙角,蜷起身躺了下来。艾赛尔一时没能明白对方怎么忽然变得冷淡,但很就想通了原因——而且那原因让他愧疚起来:他们分别了太久,好不容易见面,自己竟然表现得好像嫌弃对方一样,这太不应该了。
“抱歉,这段时间我没有回来看您,但我始终是爱您。”艾赛尔想了想,低下头魔兽耳边轻轻说道:“我们来做从前常做游戏吧。要和我比谁先到房顶吗?”
地狱犬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没投向他;但就艾赛尔站直身子一瞬,它忽然站起身来,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妈妈,这是作弊。”艾赛尔无奈地自语,也跟了上去。
一人一兽倚靠着彼此坐屋顶,就像他们曾经常做那样。艾赛尔开玩笑地伸手去挠地狱犬肚皮,又被魔兽有力爪子拨开了手臂。
“我需要和您正式说一声谢谢。无论是您赋予我力量,还是一直以来陪伴。”
当我还不具备强大力量、身后没有人信任我追随我时候,当我一无所有、空有一腔恨意时候,是您陪伴着我。
“此外,我觉得很抱歉。我让您脱离了您同类,却没能抽出足够时间陪伴您。”
为了和我呆一起,从此脱离了自己原有种族;为了不让我为难,再不对蓝色眼睛四区人发起攻击。
“等我完成了我想做事,我会多抽些时间回来陪伴您。除非……”除非又到了神历878年。想到第一世这年份中发生事,艾赛尔脸上笑意不禁减淡,眼神也暗了下去。
那一年他二十五岁,是他人生中黑暗一年:麦克斯军区集体选举中以一票之差战胜了自己,而自己身边这只魔兽也那一年寿终正寝。
必须让它们发生改变。没有人能够阻止死亡到来,所以只能加自己向上爬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