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梦想是什么？”

自从那个意外发生吻之后，二人之间气氛就变得微妙起来。难以忍受愈发古怪氛围，艾赛尔终于开口，开启了一个相对严肃一些话题。

“我梦想？”麦克斯低声重复了一遍，反问：“为什么问这个？我以为你只意自己目标与理想，其他人想法对你来说是毫不重要呢。”

虽然语气截然不同，但现下对方话还是与第一世责问重合了。艾赛尔闭了会儿眼，而后回答：“至少你想法，我不能不意。”对方想法，自己确不得不意。

第一世自己，只是固执地坚持着自我推理：自己是与神明相互背弃四区人，对方是受这个世界神明庇佑一区人；自己想要报复其他三区人，对方却一直试图阻止自己；所以，对方本质与其他外人没有半点不同、也是自己敌人之一，只不过加虚伪加难缠罢了。

可是，艾赛尔看“原著”时候，却发现了这样一个他所不知道小片段：

这段话让艾赛尔迷惑了：他一直以为麦克斯是个自诩正义伪君子来着；这倒并非全是因为偏见和仇恨，也是因为第一世他与对方根本不曾深交。但看过所谓原著之后，艾赛尔忽然觉得自己不够了解这个人。所以，现他才会问起对方梦想。

“努力——为了让所有人都平等地生活同一片天空下。”麦克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了：“你呢？为了四区人吗？还是，‘只’为了四区人？”

“真是个好问题。”艾赛尔笑了片刻，终于坦诚心中想法：“如果，我真只想着四区人呢？”

只为了四区人生存与尊严而战。

只把四区人当作真正人类来看待。

只想让四区人成为一切主宰，有权利践踏其他人。

“那么，你和现今某些欺压低层人士甚至草菅人命一区、二区人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麦克斯将话接下。他语气是一如既往温柔、没有责怪之意，说话时音量也没有提高；但这话对于艾赛尔来说，却如同平地惊雷无异。

他倒不是觉得内疚了；第一世麦克斯对他有过论情说理、也有过呵斥谴责，如果他真那么容易被人说动，那么他早就因为“内疚”而自杀上无数回了。现，他只是觉得惊讶；而且，是十分惊讶。

“我并不是责备你，”误以为对方沉默是因为被自己话伤到，麦克斯连忙解释：“你也知道，‘强者为尊’规则下，人变强大同时也会变得加冷漠。就算以暴制暴，也是这一规则之内行动，根本不是解决问题方法。”

克制住想要冷笑冲动，艾赛尔说道：“不用解释，我明白你意思。你想做，是打破规则。但是，记得吗？今年已经是神历868年了。延续八百年之久规则，凭你一人之力，要怎么改变它？”

“你认为我想法不对？”麦克斯忽然严肃起来：“你觉得我做不到？”

他……做到了吗？艾赛尔突然愣住：麦克斯是否成功地重建了规则，他根本不知道啊。

那本原著《王朝之战》有很多卷，艾赛尔看到他自己死那一章后就没有再看下去。对于主角来说，反派人生不过是他光辉路上一个小插曲；但对于反派来说，主角他死后之后所有努力与成功也都与他毫无关系了。

电话响了起来，麦克斯却不去接，而是执拗地等艾赛尔答案。被对方这执着姿态弄得妥协，艾赛尔给了个对方一定会喜欢回答：“你说没错。而且，我相信你。”

对方满意地起身去接电话之后，艾赛尔无奈地笑了：你是‘主角’，说话当然正确，想做事也一定能成功完成。但就算如此，我也不可能认同你，不可能走与你相同路啊。

他已经想明白了：对方之所以能理智客观地顾全大局、力求找出使所有人都能避免不幸处境方法，是因为对方是一区人，是地位高、可以随心所欲对待其他几区人存；自己却是被歧视被压迫一类人，这种情况下，自己要如何才能做到不带仇视地看待所有人？

“你梦想当然是正确，这我承认；但我不会选择正确，只会选择对四区人有利路走下去。”艾赛尔无声地自语：“所以，别再想着拉拢我。”

***

“长官，那名四区人并未返回公寓。”

“他当然没回去，”麦克斯失笑：“他现我这儿。你盯得倒是很仔细啊。”

“这是我职责。”

“但别盯得太紧了，”麦克斯收低声命令道：“他会发现你。以后也不要非办公时间给我打电话，如果他我身边话，多半会起疑心。”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长官，四区人不会这么警觉；何况，他年纪还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