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早上开始,天就黑沉沉。乌云越积越多,到了下午放学时候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一下子把放学孩子们都困了学校。
别孩子坐教室里等,陆陆续续就有家长来接。有钱开车,没钱也带来了雨具。唯独只有花梨,老爸上班,没有人会来给她送伞。
陈邵阳知道她情况特殊,原本想等家里人来接了,顺便送她一下。但没想到团支队开会,把他给叫走了。他赶紧说去厕所,掏出手机给罗正军打了电话,叫他接花梨。
罗正军答应忙完了就去接。他原以为花梨没雨具,会学校里等。结果等他忙完了开车去学校,教室早就空无一人。打着伞跑回车里,他赶紧往花梨家方向开,想看看半路上能不能截到。
结果开到出租房路口,发现花梨正打着一把破伞路口拦车。
这雨天,出租车都市区忙得不可开交,那会来这里。何况她拦车干嘛?有急事?他赶紧探出头去大喊一声。
“小穷酸!”
对面路口花梨抬起头,从头发到脸颊都是水,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看到他,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咧开嘴,要哭起来。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又吓着她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赶紧掉转头开过去,一把推开车门。
“怎么回事?你怎么站这儿淋雨?你拦车?要去哪儿?”
花梨一脸水,咧着嘴呜呜咽咽。
“我……我要去医院……”
“医院?你受伤了?上来,你都要淋湿了!”他赶紧跳下车,顾不得漫天雨点落身上,打开副驾驶门就把她塞进去。
花梨哆哆嗦嗦坐旁边,整个人已经差不多湿透了。
罗正军砸上车门,赶紧也上车,扭头一把抓住她,来回摸。
“怎么回事?你哪儿伤着了?要不要紧?”
这一回她没打开他手,哭哭嘀嘀开口。
“不是我……是我爸爸……他受伤了……医院……呜呜呜呜呜”
“你爸爸?哪个医院?我送你去!”
“……第一医院!呜呜呜呜。”
罗正军二话不说,发动汽车。刚要踩油门,看到花梨哆哆嗦嗦样子,赶紧脱了自己外套给她披上。这才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他一路狂飙,只用了二十分钟就把花梨送到第一医院。花梨一路哭哭嘀嘀,人也被雨淋傻了。还是他问清了她老爸名字,一路拽着她问医生护士。得知人被送到了急诊室,就赶紧又拽着她过去。
急诊室里,他看到几个民工模样人正围着一个蔫儿吧唧中年老男人七嘴八舌劝。听着似乎那老男人不想检查,怕花钱。而其他工友则觉得应该好好检查检查,免得有事。
花梨看到这老男人,已经大叫一声冲过去。
“爸爸!”
老男人坐椅子里,脸上还有擦伤,捂着肚子忍疼。听见花梨声音,就强撑精神一把抱住她。
“爸爸,你怎么了?你要不要紧?”
“没事,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好好,皮肉伤罢了。”老男人宽慰她。
“怎么没事。从那么高地方摔下来,老花你就别逞强了。省了小钱,当心花大钱。还是做一个全面检查好。”旁边工友嚷嚷道。
中年男人勉强一笑,摆摆手。
“没事,一个CT好几百块呢,花那冤枉钱干嘛。我觉得没事,挺好。”
“老花你就是死要钱,自己身体要当心啊。阿梨就你一个亲人,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她怎么办?”工友们还是劝。
花梨也赶紧劝。
“爸爸,做检查吧。我打工有攒钱,不怕。”
罗正军冷眼旁观,觉得这样蔫儿吧唧老男人怎么可能生出花梨这么娇艳动人女儿。听到工友说这老男人是花梨唯一亲人了,他没来由心里一动,冒出一个不可告人想法。
要是这个老男人死了,那花梨这个世界上就无依无靠。到时候,他就站出来,保护她,养活她,那她不就会成为属于他一个人宝贝。
瞧瞧这老男人给她过是什么样日子,凭着他,怎么着也不会让花梨住那样地方,受这样罪。
不过这样想法只能想想,他可不敢说出口。
这边工友劝,花梨劝,老男人还是舍不得钱。罗正军是个急性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磨叽。当即把医生拉到一边,问全面检查多少钱。得知一套做下来也就一千块左右,他就挥手让开单子,他去付钱。
付了钱他回到急诊室,里边还磨叽。上前一把拽开花梨,罗正军把单子拍花爸爸面前。
“老伯,单子开好了,钱也已经付了,赶紧去做检查吧。”
花爸爸愣了一下,拿起单子一看金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千多啊,不行不行,太贵了,太贵了!我不做,我不做,赶紧退了,退了。”
罗正军可受不了这穷酸小家子气,一把夺过单子,伸手拽起老家伙,喝道。
“不做也得做,你不做医院也不会退这钱,赶紧给我做了,不然白白浪费钱。”
一听医院不退钱,花爸爸就长吁短叹起来。旁边工友赶紧掺住他,不由分说要CT室送。
这一路花老爸是各种埋怨,各种心疼,张口闭口都离不开钱。罗正军听耳朵,感觉花老爸就是念紧箍咒唐僧,活活要把他念死。
花梨也知道自己老爸是上不得台面,这点钱罗正军眼里算什么,可他们穷人家眼里,就是一笔大钱了。
今天也幸亏有罗正军,不然指不定扯皮到什么时候,才能让老爸去做检查。
想起罗正军威风凛凛把单子拍老爸面前,又高声喝斥老爸,拽着老爸去检查,她心里就不由对他升起一种崇拜。
她见过男人就只有老爸,可老爸那个脾气,蔫儿吧唧,实称不上什么男子汉。罗正军是个不良少年,劣迹斑斑,但今时今日给她一种男子汉感受。
CT室外面等时候,她偷偷对罗正军说了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