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阶梯上三个时辰的休憩，不仅让他们恢复了体力，更为重要的是紧绷的神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疲累的精神重新振奋之后，因杀戮而变模糊的意识也完全清醒了过来，他们冲出血雾时那一身因杀戮而惊天地泣鬼神的凶煞之气，彻底沉淀了下去，化为了一种让人惊惧的内敛气质，这将成为他们永世的财富。

山巅垂落的玉梯一直绵延到星河尽头，无尽天路，游离于古今岁月之间，并不存在于现世，根据古老的传言，听闻它偶尔会像无定河一般在现世昙花一现，引渡有缘人。可惜从来都只是听过有人走进天路，却从未有人能活着走出来，谁也不知真正的天路是什么样，长黎与湛洛现在登临的天梯，只是通往天路的一道外相化的门户而已，还远远算不上真正的天路。

当长黎与湛洛踏上第九级玉阶之后，雄伟的天门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高大的天门巍然矗立，像是一座古老的城门，散发出岁月的气息，天门很朴素，完全由青石砖瓦堆砌而成，与华丽的白玉天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空荡荡的门洞里没有门户，却流转着一层清澈的水波，将世界隔绝成肉眼可见的两半。

“我们该怎么进去？”长黎皱眉道，如果是真正的城门，他可以尝试着来打破，但现在出现的却是一道水门，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我也不知道，从没有人知道半点有关天路的情况，即使是成功去过仙池的妖皇，也未曾吐露任何信息，走到现在这一步，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湛洛叹息一声，大胆地走近天门，缓缓伸手探入水幕之中，想要尝试能不能直接以**穿越天门。

“湛洛，不要乱来！”长黎出言警告，他在仔细扫视堆砌成城门的每一块青石砖瓦，想要在这道城墙上找到一些启示。

“咚！”湛洛手指碰触到水波的瞬间，一声振聋发聩的钟鸣同时响起，清晰地回荡在长黎与湛洛耳畔。

“道！”长黎灵觉敏锐，瞬间就找到了钟声的来源，他凝视着悬挂在城墙角落的一口铜钟，读出了上面铭刻的唯一一个“道”字。

“道？何为道？圣者悟天地大道，指引众生将文明星火相传，而寻常的修者都只是沿着前人的老路，铸神道，开九宫，精修本体秘境，根本未走出自己的道。让九宫修者来谈天论道，这怎么可能？”长黎修行渐久，对修者的理解也越发深刻了，如果需要九宫修者来展示自己领悟的道才能进入天门的话，那就很好理解为何自古至今很少有人能走进天路了。

因为“道”字，对应的一般就是“圣”字，能在九宫境界就走出自己的道的人，只要中途不会因为意外而夭折，成道封圣只是时间问题，只可惜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少了，浩瀚神州千年也未必能出一个，简直如同凤毛麟角一样珍稀。神功易修，大道难觅，有许多强大的修者，即使是步入神灵巅峰，也未走出自己的道。

“世弃天离，疾苦常一，俯仰问道，生如波若。身，无常之法，死朽幻灭，心妄须臾。涅，应劫之火，焚无常苦，浴火再生。大涅槃，常、乐、我、静……涅己，涅人，涅世间一切苦！”湛洛宛若梦呓一般，右手落在清澈的水幕中，神情肃穆地说出了一段话。

“湛洛……这就是你的道吗？”长黎望着处于冥想状态的湛洛，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湛洛出生在世间最苦的诅咒之地，说是波若地狱也毫不夸张，生活之艰难不可想象。他还未出生时父亲就失去了踪迹，母亲去世的也很早，可以说一直都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虽然还是一个少年，但许多经历即使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也未必能体会到，他始终渴望着新生，就如同凤凰一样，涅槃重生，化尽一切苦难，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最为坚持的道！

“呼啦啦……”湛洛所言并非虚妄，而是他真正对自己的道的理解，而且他的道心非常坚定，甚至不惜以身证道。话语刚落，他浑身就升起了一团黑色的火焰，恐怖的凤凰真火，炽热得如同恒星，一寸寸地焚烧着自己，将**连同神魂一同灼烧，彻底化为一堆灰烬。

“哐当……”空荡荡的腾蛇圣甲坠落在地，黑铁长枪跌倒在灰烬中，发出尖锐的悲鸣，湛洛的气息完全消失了，从**到神魂，仿佛已经完全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了痕迹。

“不好，难道这是天门蛊惑人心的邪力，引诱人自毁？”长黎脸色一变，眼前的变故发生的实在太快了，他根本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湛洛就已凤凰真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