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这连惊带怕的一病,竟是缠延了十几天,每天都是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而“那个人”除了每日必然外出狩猎,余下的时间就都在她身边,定时喂“药”、喂水,竟没有丝毫不耐烦。 桃花感动之余也曾暗想这满头须下是一个怎样的人,行动时有着压倒性的气势,可照顾起人来,却一丝不苟。
尽管不善言辞,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要看懂他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困难。
有一日,她内急,着急地不知怎么办,便脱口而出地叫他“喂”。
他头也不抬地剥着兽皮,闷声道:“封戎。”
他说,他叫封戎。
似是从那一日起,封戎这个名字就刻在了桃花心里,看不清长相,不知道岁数,可桃花知道,这个人在他心中,已不再是救命恩人那样的简单。
每每封戎拎着猎物回来,桃花心中都暗自钦佩,他的身手必定极好,先不说这大雪天里很难找到猎物,即使找到,也不是十成十的就能猎到。桃花爹曾经是上下古村最好的猎手,可大雪天里也是经常什么都打不到。而他,从未空手而归过,带回的猎物都是下重手拧断脖子,身上一点伤也不见。
瞧着封戎利落地剥下一整张灰皮子,摊在洞外大石上晾干,桃花心中有一个问题。最近好几天他带回的都是同一种动物,剥下的皮子统统都存在一起。这种动物类似于狐狸,性格也和狐狸一样狡猾,肉并不见得好吃,只是一身皮子极好,毛并不很长,却又软又绒,她们村的富户喜欢收了这样的皮子来做夹袄,给家中的夫人小姐,穿起来十分暖和。
但是,桃花瞄了一眼封戎身上大大厚厚的兽皮,他好像并不缺衣服。除非,他真的很喜欢吃这种肉。
桃花理了理思绪,披了兽皮,上前蹲在封戎身边,道:“封。。。,你知道今天是我来这的第几天了吗?”
仅管在心里已经练习了无数次,但对于他的名字,桃花仍然说不出口。只一个“封”字,就已闹得她满脸通红。
封戎转头看了看她,低头沉声道:“第十四日半。”
已经十四天了啊!
她还记得古守恩曾说过,他会守山十日,这么说来,他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桃花掩不住心中欣喜,道:“我想下山去,给我爹娘报个平安。”
手一顿了一瞬,又继续给猎物开腹,封戎道:“雪有些大。”
桃花已经习惯了他简练的说话风格,明了他是在说积雪厚,下山很难。可是,一想到自己爹娘现在必定是伤心欲绝,而弟弟桃根的性格也是莽撞,万一找了古家报仇可怎么办。越想,心里就越焦急。恨不得立刻下得山去。
封戎将桃花一脸着急的样子看在心里,道:“你,为何上山。”他一直想知道,这样娇滴滴的姑娘为什么在大冷天往盐岩峰跑,为何要报平安。
桃花闻言,略一思考,便将事情如何生,她又如何应对,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封戎一直安静地听着,下颌微收,看着洞外,双手搁在膝上,直听到古守恩用计逼嫁时,瞳孔才微一收缩。桃花只觉得他周身忽然一阵寒气袭人,不由得又紧了紧身上的兽皮,继续说道:“所以,我只能将计就计地嫁给山神,于是才来到了这盐岩峰。”随即莞尔道:“不过,好在我运气好,遇到了你,不然,肯定一天也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