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看着林小佳道:“既然孩子是你所生,刚才为何不认?”
林小佳叹口气:“他若能活下来,不管怎么说,都是太子的亲生骨肉,不管他的亲娘是谁,都会受到尊敬。可若被人知道他有个青楼出生的亲娘,一定会被人瞧不起的。”
“倒也是人之常情。”不知道为什么,文帝竟然点点头,脸上对林小佳有些怜悯之色。
大家正以为皇上会放过林小佳的时候,却见他大手一挥:“民女林氏勾.引皇子,私诞皇嗣,赐白绫自缢!”
众人心中一凛,却见林小佳却笑了起来,缓缓跪倒在地:“民女,多谢皇上隆恩!”
她是笑着的,北宫馥也笑了起来。
只有当过母亲的人,才会知道另一个母亲的喜悲。
文帝这一做法,很明显就是告诉林小佳,他会留下这个孩子,但是为了抹去这孩子卑贱的出身,他的生母,却必须要死!
看起来,林小佳也明白了这个意思。
所以她才会笑得这么放心,这个可怜的女子,其实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生下了一个不该生下的孩子罢了。
林小佳被带了下去,这场皇长孙的百日宴成了一场闹剧,真正开心的人恐怕只有长平公主和北宫成而已吧?
文帝挥挥手,皇后忙去扶他:“皇上不如先回去歇息吧。”
“滚!”文帝一把推开她,“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皇后被他大力甩在地上,不由吓了一跳:“皇上,臣妾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不过相信太子经过此次教训已经知错了。”
说着,她目光一凛,盯着太子道:“还不过来给你父皇认错?”
太子跪着怕上台阶:“父皇,儿臣知错了!”
“知错知错!”文帝冷声道,“似你这般丧德败行,还配做一国的储君吗?!”
太子浑身一震,文帝这是要废太子吗?
“父皇,儿臣真的知错的,真的知错了!”他狠狠磕头,表示自己的决心,“从今往后,儿臣一定会修身养性,再不会再犯错!”
“还有以后?”文帝冷哼一声,“朕要废太子!”
“皇上!”众位大臣一听此话赶紧急急跪下了,“皇上,太子乃是国之根本,动摇不得啊!”
“是啊是啊,太子此次虽然做得荒唐,可还不至于要废黜这么严重。”
“皇上请给太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皇上,太子不可轻废啊!”
“皇上……”
文帝深吸口气:“朕意已决,休得再说!”
说着,竟然起身,无视跪了一地的大臣们,径自走了。
北宫馥跟着众人一起跪着,看到跪在前面的寿王景安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皇上想废太子其实已经很久了,只是现在这次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借口罢了。
寿王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一般,缓缓转头看着她,她也不躲避,只是淡然而笑。
寿王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
这个女子天生长就一颗七窍玲珑心,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众人起身离宫,听说整个九月,大臣都长跪在政和殿门口,请求皇上不要废太子,但皇上执意不肯,几乎跟大臣们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萧君琦倒是因为这件事洗脱了红杏出墙的嫌疑,不过却怀着身孕进了牢房,听说北宫勤尽心尽力为她多方奔走,希望可以等她生下孩子以后再行定罪,不过一切无果。
寿王约了北宫馥两次,却再没有谈过儿女情长。
一次是问她,可有办法解他父皇的困局?
第二次是问她,觉得大臣们心中除却太子之外,另外的储君人选是谁?
北宫馥对此都是一笑置之,她是女儿家,对政事不过问。
寿王似乎很满意她的答复,并没有为难于她。“他似乎很在意你的想法?”月恨水在莘莘小院倒上一壶好茶,最近他已经不喝酒了。
北宫馥叹口气:“他不过想看看我是不是对政事感兴趣罢了。”
“若是你感兴趣呢?”
“想必不用他出面,应该很快会有人来解决我。”
“一个不安于室,又可以跟男人一较高下的女人,在皇室中是不允许存在的。”
月恨水点点头:“看来他们早就把你当做了皇室中人。”
“他们可能觉得我还不好控制,想先看清楚。”北宫馥轻笑摇头。
月恨水又咳嗽了几声,单手握拳捂着嘴。
北宫馥这次彻底皱紧了眉头:“师父,入秋以来,你咳嗽的次数越发多了。”
月恨水垂眸摇摇头:“为师也是学医的,自己的身子如何,比你清楚。”
“师父,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北宫馥这几天想来想去,除了月恨水有事瞒着她之外,她想不出其他可能。
为什么他总是咳嗽却差不多原因?
“为师为何要瞒你?”
“你经常咳嗽,有几次你说是呛到了,我相信了,可是你是个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此次都呛到?”
月恨水垂眸浅笑:“说下去。”
“上次我来找你,你咳嗽,知道我来还刻意关上.门,不让我进来,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告诉我啊。”
月恨水盯着她半晌,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她招一下手:“馥儿,你过来!”
北宫馥莫名其妙地站起来,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却见月恨水手一捞,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北宫馥整个人一颤,自从二人明白了各自的心思之后,他们虽有相拥,可这样紧密的拥抱,却只有上次她差点丧生在马三鉴掌下才有。
“师父,怎么了?”她轻轻地问,只觉得今日月恨水的表情凝重得让人窒息。
“嘘,不要说话。”月恨水让她噤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却听他忽然缓缓地道:“馥儿,你不是一直想问为师一个问题吗?”
北宫馥愣了一下:“什么?”
“你上次问我,前一世,你呗景安皓抓起来之后,曾经发我给你留下的保命符,让我来救你跟天儿,可我却到最后一刻才赶到,为什么?”
北宫馥轻蹙了一下眉头,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急急地道:“不,师父,我现在不想知道,一点都不想知道,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回答我了。”
“可是我现在……想要回答你了,怎么办?”月恨水忽然推开她,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北宫馥看了他半晌,忽然捂住耳朵:“你可以说,但我可以选择不听。”
月恨水忽然笑了起来:“馥儿,你听得到的,而且你想知道,别骗你自己。”
北宫馥使劲摇头,退后:“不,我不想听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馥儿……你听得到的!”月恨水一字一顿地道,“那时候,是我故意不来的,因为……我要惩罚你,惩罚你抛弃我,惩罚你不听我的话,选择只生了你却没有养你的人……”
北宫馥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睁大眼睛傻傻地看着月恨水,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