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感情就是这样的,永远信任你,无论你做什么,不管成败,甚至可以不管对错,一直盲目地站在你身边,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完成。
“师父,对不起,不是我不想听你的劝,只是我已经无法收手。”北宫馥拉着月恨水的手,“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梦见的天儿满身鲜血地站在我面前,求我替他报仇。师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必须用他们的鲜血,来洗清我前世犯下的弥天大错,天儿是被我的盲目的轻信和愚蠢的执着害死的,这一世,我只是为他活着,为他报仇而活着。”
月恨水低头,随即微笑起来:“只是为他活着,那师父呢,难道师父没有给你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北宫馥也笑了起来:“师父的存在,是告诉我,这个世上,不是我一个人,我还有师父,所以我永远都不会感到孤单。”
“这还差不多。”月恨水宠溺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总算这么多年没白养你。”
“师父何止养我,还很疼我。”北宫馥很严肃地纠正。
“嗯,是个有良心的。”月恨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过些天就是你大哥娶亲的日子,我怕夜长梦多,让玄鸿子挑了个年内的日子,将来你在北宫家,可就又多了一个敌人了。”
北宫馥笑道:“我不过是多了一个敌人,而我那亲爱的婶婶可是多了一群敌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划算的。”
腊八节之前,北宫玉终于正式成亲了,虽然一切都是由北宫成代劳,但是洞房花烛夜,岑可慧被锁在逸墨居内,方圆几里都能听到她的尖叫和谩骂。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伪装都会被撕破,一切真性情都暴露了出来。
翌日一早,宫里的圣旨就下来了,封了岑可慧为世子妃,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岑可慧整个人疯了一样,砸烂了逸墨居主屋所有的东西,太夫人却连眉都不动一下:“去,送几个盒子罐子给她砸,砸舒服了,也就想通了。小心别伤着世子就是了,如果她再闹,脱光了让她跟世子睡在一起,米已成炊,到时候,她就算想改嫁也没人要了。”
太夫人这招真正是恶毒,本来就算她不这么做,圣旨都下了,岑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圣旨。可她再这么一干,就是要让岑可慧也彻底死了心,断了念头。
毁掉一个女子的一生,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北宫馥只是冷眼看着,她知道,岑可慧不是一个会屈服于命运的人,即使表面上屈服了,背地里也未必,不然,她不会以一个庶出的身份,博得父亲的宠爱,博得岑家上上下下的喜欢。
果不其然,岑可慧闹了几日,精疲力尽,终于不再闹腾了,接下来的几日里,她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逸墨居,整个人傻傻呆呆的,好像失去了光彩。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总算是到了腊八节,岑清正也回来了。
岑清正这次比上次更急,没回岑家直接冲到了太学士府,冲着岑风欣就骂:“好你个不计亲情的白眼狼,亏你每次出事我都帮你出头,你居然这样害你侄女!”
“哥哥,怎么叫害呢,上次我说可慧嫁给世子,你也是同意的。”岑风欣眼眸子一抬,“那些利害关系,我都跟你分析过了,你也是认可的,怎么现在倒成了妹妹一个人的错了?
被岑风欣抢白了一顿,岑清正只气得脸都发绿了:“当初我们是说过,可也的可慧同意啊,你现在和分明是骗婚。”
“我跟可慧说得清清楚楚,嫁的是北宫家的公子,这成亲嘛,历朝历代都是讲究个长幼有序的,哪有哥哥还未成亲,弟弟先娶妻的道理?”
“可你带上.门去求亲的分明是二公子。”
岑风欣笑道:“这就奇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说求亲的是二公子,这大公子有什么问题哥哥也清楚的,难道我要带着一个睡着的人上.门送聘礼么?”
“你你你……”岑清正跺脚,“你为了在北宫家站稳脚,为了自己,居然连娘家人都出卖,真是自私自利至极,我算是白白疼了你这个妹妹这么多年!”
说着,岑清正转头去了定安候府,一进门就朝着要见女儿。
太夫人亲自上前迎接:“原来是亲家公啊。”
“谁是你亲家公,我来见我女儿,我要带她走!”岑清正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岑家虽然也排名四大世家之中,可是排名最末位,毕竟是最低等的商人行当,虽然有钱以后捐了不少官职,如今在户部当差的岑家人也有不少,可抡起地位和权势,自然比不得北宫家,不过若是岑家真的要跟北宫家斗起来,北宫家恐怕不死也得掉层皮。
太夫人自然很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不过她早就想好了对策:“亲家公想接可慧回家住几天自然没有问题,到时候定安候府自当亲自派马车送可慧回门。”
“不用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岑清正冷哼一声,别过头。
太夫人笑道:“可慧想在娘家多住几日自然不成问题,不过‘皇上’亲自封的世子妃,如果长时间住在娘家,在外面的风言风语,怕是对可慧的名声影响不好吧?”
她把“皇上”二字咬得格外响亮,犹如一盆凉水,朝着岑清正当头浇了下去。
没错,可慧现在可是皇上亲封的世子妃,就算接她回家,又能如何呢?
可刚才既然都已经骂出了口,他总不能这样让北宫家白白占了上风,于是岑清正依然不改怒容:“我女儿呢,在哪里?”
“自然在逸墨居,跟她夫君在一起。”太夫人对身边的大丫头道,“寒香,给亲家老爷带路。”
寒香忙笑道:“亲家老爷,这边请,世子妃此刻应该在逸墨居休息。”
岑清正冷哼一身,黑着脸跟在主仆二人身后,往逸墨居而去。
岑可慧坐在逸墨居发愣,忽然看到父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下子将积聚了这么多天的情绪一下爆发起来,扑倒他怀里就是一顿痛哭,接着发展为父女二人抱头痛哭,一时间,整个逸墨居哭声一片。
太夫人皱了一下眉头,她这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整天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之前有个沈夫人,如今有个岑可慧,哭得惊天动地的,岂不是给府中带来衰气?
不过此刻她却不能动怒,毕竟还要考虑到岑家。
就是因为知道岑家有能力和北宫家抗衡一下,所以她未雨绸缪,跟皇上去求了一道圣旨。
当初北宫政是十分不愿意做这件事的,说到底,他早就放弃了这个世子,只觉得再给他娶个妻子实在是多余,但经不起老夫人再三再四地催请,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求了圣旨来。
没想到皇上听说这件事以后,竟然十分痛快地就下了圣旨,当真是圣意难测。
父女二人哭完了,岑清正便有了三分火气,拉着岑可慧道:“走,跟爹爹回家。”
岑可慧点点头:“好,女儿随爹爹回家。”
太夫人也不拦着,只道:“给亲家老爷还世子妃去主内马车,送二位岑家。”
岑清正怒道:“不劳老夫人费心,我们岑家难道没有马车么?”
“世子妃的马车,自然不能是普通的,大润有国法,公侯伯子爵,官员十八个品阶,外加内命妇,包括皇子妃,世子妃,出行都各有章法,切不可逾越,亦不可坐低了,失了身份。”
岑清正一下无言了,他的女儿说到底,都是圣旨亲封的世子妃,这个事实恐怕永远都改变不了了,就算他们多不想承认也好,京城内外如今都知道岑可慧是定安候世子妃,将来她要嫁给别人是绝不可能的事,就算她一辈子住在娘家,也只能一直顶着这个身份过下去。
“好,就坐老夫人准备的马车吧。”岑清正毕竟是个生意人,在心中盘桓了半天的利益,又想起之前岑风欣跟他分析过的利益关系,决定还是先退一步看看。
“爹……”岑可慧不依地拉着他,“为什么要做那个马车,女儿不要当世子妃,女儿只想回家。”
岑清正忙道:“女儿乖,爹爹来得急,坐的马车简陋,不适合你坐,你还是坐侯府的马车回家吧。”
他的话一说完,岑可慧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她退后一步摇头:“不,我不要坐他们的马车,我死也不要当什么世子妃,我不要……”
“可慧……”岑清正急着上前,“事已至此,爹爹也没有办法,抗旨不尊是杀头的大罪,咱们现在先回去,从长计议可好?”
岑可慧想了想,不管怎么样,她要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要天天对着一个一直在沉睡的人,不过就是坐一次马车,她就能离开这个地方,那坐就坐了吧?!
“好,女儿听爹爹的。”岑可慧忽然变成早先那个温柔可人的岑家三小姐,拉着岑清正的袖子表示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