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已经深夜,安静的宅院透着一股阴冷。睍莼璩伤大院内,寒风飒飒,席卷了地面的积雪,发出狼嚎般的声音。
二楼客厅,装潢摆设都有些复古,不似那种刻意的强调,而是随性自然的搭配这有些年岁的屋子。
一掌烛火独亮,两条高大的身影拉扯晃动着,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醇厚的酒香,隐隐暗暗之中,旖旎得叫人沉醉。
忽然,唐棠猛烈的灌了一大口酒,而后,脱手将酒杯奋力的甩了出去。
铛一声清脆响起,细碎的玻璃弹开四处榛。
他微弓身子,微张着嘴巴,用力的呼吸着气,喉结浅浅的蠕动,白色的衬衣下,胸口不断的起伏跳跃,也凸显了他此刻心情。
一双深眸如夜鹰般的凌厉,脑海中,尽是那一幅幅恩爱缠绵的画面。猛然间,他的双眸燃起了熊熊烈火
而这些欲/望,正一点一点的将他所有的良知吞噬肄。
“左少卿,我要她。”
良久,唐棠收拾了情绪,坐在沙发上,重新取了高脚杯为自己添了酒。他的声音沙沙的,有些哑,虽然喝了不少酒,当依旧是那样浑然有力。
一直静坐在旁,置身事外的左少卿闻言,边饮着酒,眼神瞟了他一眼。
“可她是你的舅妈。”
“她可以不是的……”唐棠咬牙,手指泛白成拳。一双眼眸凌厉的望着前方:没错,她可以不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唐棠,为了一个女人,没必要。”
左少卿说着,手臂垂下,酒杯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修长而粗粝的手指,紧紧地扣着。
唐棠闻言,垂头抬眸,眼神阴冷而诡异,嘴角的笑更是张扬。
“你错了,这个还真是非常的有必要。”
说着,他挑起酒杯,慵懒的靠在沙发上。薄唇轻弩,透着一股冷酷的决然:“林氏跟她,我都要得到。”
冷酷且不带一丝温度话语,脱口而出。而后,他嘴角噙着微笑,扣着酒杯的手腕加大了力道。
“左少卿,我一定会做得到。”
“唐棠。”
左少卿将酒杯一抖,整个人猛然站起身,眼神凌厉地对着他。
“你利用你外公的事情,趁他未被保释期间将他取而代之,这其中的事情,你以为他会什么都不知道吗?”
“有时候,放任,并不代表他可以无休止的容忍你。”许是跟在林安华身边许久,对待某些事情,左少卿还是看得比较透彻。
特别是像此刻唐棠这样得寸进尺的贪得无厌,林庭延一旦反击起来,定然会对他一招毙命。
对于林庭延这个人,左少卿虽然跟他接触不多,但是当年将纽约股东会的那群老东西堵得哑口无言,并未一般人手腕能够做到。
从那一次股东大会之后,所有人对着他,均不敢多言半句。从那个时候,左少卿就清楚的知道,林庭延这个男人,不简单。
姑且不说别的,就他当年登上林氏总裁的时候,股东会的那些董事们。那些都是跟着林家打江山的元老,即便是看了林安华,也未必会放在眼中。可是,一席会议,林庭延便叫他们全部人心服口服。对于他就任的事情,全部哑口无言。
想着,左少卿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身正对着窗口,脸色深沉的陷入了沉思。
他犹豫着,自己究竟要不要跟唐棠站在一条线上……只是,除了他这棵大树,他还有其他可以依靠吗?
想着,左少卿再一度摇摆不定了。
唐棠凝眸浅笑,嘴角弯起完美的弧度,一双眼眸望着桌面,酒液映衬着烛光,旖旎醉人。
“那假如,他这一次回不来了呢?”良久,他冷声说道。
左少卿闻言,猛然转身,一脸惊愕地望着他,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只见唐棠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左少卿忽然感觉到后脊梁一股阴冷。
修长的手指在口袋里泛白成拳,箍得发紧。
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
先是陈茹默,然后利用她击垮了自己的外公,借着林荣晟这块踏脚石,一举登上林氏总裁的位置。
可是,对付对他疼爱有加的林庭延,只是为了抢走他的妻子。这一点,左少卿是不论如何也无法理解他的。
“你想做什么?现在这样的敏感,你最好别乱来。”左少卿秉着呼吸,紧张的问道。
唐棠嗤一声低笑起来。
“不做什么,我只是要他主动退出我跟舒歌之间罢了。”说着,他双眸的光再一次沉了起来。
“你最好别乱来,你外公的事情,已经要我无法跟纽约的老爷子交代了、倘若你舅舅再出什么意外,他怕真的会把你从林氏总裁的位置上轰下来。”
“呵呵,你觉得,我会害怕吗?”
唐棠说着,将酒杯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眸里透着散漫不羁的笑。
“你……”左少卿望着他,是被他气到无话可说了。手指着他许久,最终他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左少卿知道,此刻的唐棠,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可能听见去,就如同,当年的林荣晟。
“你外公,明天执行枪决。”少顷,他声音颤抖的说出这个消息。
唐棠闻言,嘴角往上扯,更加大的弧度。
“我都已经不记得这茬了。”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伤心?”左少卿望着他那张冷酷没有温度的面容,从心底觉得寒冷。
“伤心什么?”唐棠抬眸直对着左少卿。
“当年我与我母亲被唐家赶出家门,若不是他漠然相待,我母亲也不至于会活活冻死。”唐棠说着,神色有些激动起来。
“这些年,他名义是在培养我,可实际呢?我比陈茹默还可悲,自己尊敬有加的亲外公,对我所有的关心与疼爱……都只是为了帮他实现欲/望的一枚棋子。”
最终,唐棠脸上的动容逐渐狰狞,最终仅剩下那股浓烈的仇恨。
左少卿望着他,沉着气,不知该如何回他。
——
翌日,林荣晟被枪决的消息即刻传遍世界。
唐棠坐在书房内,望着屏幕上的新闻字眼。布满血丝的眼球忽然染上一层湿润,葱白的手指发狠的扣住椅子的扶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恨他的,却忍不住泛红了眼眶。
昨夜,左少卿在临走前,给他透露了时间。半夜,他从梦中惊醒,而后便坐在书房内,一坐,便是到了天亮。
拖着疲惫的身体,他将所有的窗帘都拉上,光线被挡在了外面,书房内,黑漆漆的一片,像极了没有灯的夜晚。
唐棠像鼹鼠一样的卷在书房内,当指针对到了左少卿说的时间,他的心便开始压抑得难受。
或者,如同左少卿所说,他还没有冷血到麻木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