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也是奇了怪了,当时那两天这头好像真的不怎么疼了。但几天一过,还是那样,特别是打从看了电视上的那次干部公示之后,越显得厉害,自己还以又以为是酒精的作用,想不到居然是里面长了东西。
医院大厅里来来往往,行人不断,喜笑怒哭哀怨凄婉在这定生死判阴阳的世界里百态尽献,任你是富翁乞丐位高势弱俊男美女丑鳏陋妇。
“哎呀!你看,我一切正常!”一个女人手拿自己的检查结果,疯似地在身边的男人脸上狂吻了一下,顾不得大庭广众,“以前我对你不好,总是盯着你吵,回去我们一定要好好过日子。”说着理了理男人那蓬乱的头褴褛的衣衫。
魏志敢突然觉得自己平常似乎对老婆也太冷漠了,这些年自己尽在外面幸花爱草广洒雨露,而自己的老婆早成了灶老爷面前的供品——摆设而已。完成生儿育女工程之后,就如一片废弃的荒漠,枝残叶败花谢藤枯色衰爱驰皮皱不堪。想想真是对不起她。
“我们回去吧,回去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生意不做了,我陪你去旅游。这个家里没有了你,再多的钱有什么意思啊?”一个女人紧紧地抱住身边面色憔悴,神迷凄绝,双目无光的男人说,“或者我们再多跑几家省城的大医院,说不定会有办法的。
“算了吧,第一站不就去了北京嘛,从大医院到小医院都跑遍了,看来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命该绝,没有希望了。哎!想想我辛辛苦苦了一生,与人争与人斗的,钱是有了,官是做了,但是命却没了,真的一切只是一场空。不相信报应也不行啊,可能是我一辈子坏事做得太多了。那次有个孤儿寡母的请我给她办事,我还让她跑了十几趟,最后还收了她三千块钱,。。。。。唉!现在想想真的是太不应该了。”虽然衣冠整齐,皮细肉嫩的,但因为失去了精神支柱显得颓废饥荒的中年男人无力地倚靠在身边的身材矮小愁容满面的的女人身上,话语低沉得像是梦呓。
魏志敢有点出神,想想自己曾经,应该说一直不也做了不少有亏良心的坏事吗?自家的钱,那到底有多少,连自己也没个谱。是不是真的也报到头上来了。虽然医生说,这个肿瘤的性质还很难说,让他赶紧做手术,越快越好。但是如果是恶性的,很有可能下不了手术台。。。。。。但愿是个良性的。
走出医院大门,外面又是一个生机活泼,熙熙攘攘的花花世界。“走,蓬莱阁,喝酒去,我请客。喝过酒再去泡一把,听说那又新来了几个嫩得出水的丫头。。。”几个五大三粗,吞云吐雾的男人一起上了车,绝尘而去。
唉!想我魏志敢今年才四十几岁,正处在事业的顶峰,起码还能再干十年。十年,什么概念?现在这个小县城的房地产开正是方兴未艾,房地产事业潜藏着多少财富商机啊!那隆隆的挖掘机挖上来的都是珠宝,那泥瓦工手中块块码高的全是金砖。看!还有多少房屋等着我去丈量估算,又有多少拆迁补偿款等着我去酌情放,更有多少张极度谄媚的笑脸等着在我面前含娇绽放,那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的情操陶冶是多么的令人心醉神迷,那如花惊艳桃柳环抱的修身养性是多么的让人身不由己,那与日俱增财源滚滚的快致富是那么的让人欲罢不能。。。。。。你说,如此关键时刻,**之际,我怎么就生病了呢?
西门口拆迁那事,到现在也没有了动静,虽然上次自己带人去挨门逐户地量了一遍,该照顾的也写到了纸上,但实际收获还是不大。现在的人,精着呢!个个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兔子不撒鹰。他们都知道拆迁的测量不是一次就定了的,最后一次才是关键。唉!你说这公家的事情就是这样,也不知道那些县领导他们整天忙碌着什么?看来这最后一次的测量不会是我老魏了。但愿他们再拖年把,那时也许我就出院了。
一想到自己要去住院不能上班了,事业心很强,责任感极重的魏主任简直是心如猫抓,肺似油煎,那感觉虽不是肝胆俱裂至少也是五马分尸。自己真的住院了,那主任的位置无疑是被董朝阳鸠占鹊巢。
这个老狐狸!现在想来他那再生爹娘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割头不换的骆局长同志当初把他的外甥董朝阳安排在自己身边做个副主任,应该是早有预谋居心叵测的,这个老东西!难道他每天晚上在家深居简出白天走路低头沉思是在研究易经学?说不定她的老婆,那个柳絮菲,表面上志敢长志敢短的亲热着,背地里在捣鼓那曾经在汉宫盛行一时的巫蛊阴谋吗!想想自己的头不就是那一天晚上从他家喝过酒出来以后才开始疼的吗?
“哎呀!我的头——!”魏志敢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