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你的生意每天都这么好吗?”
“唉!不行喽!现在生意不好做啊,你看这一条边几十家子,光做饼就有头十好几家子,也就是下午我还能忙点,平时没有他们的生意好。 ”
“为什么啊,你的地理位置不是最好的吗?”
“位置好有什么用啊,关键是东西好吃才行呢。现在的孩子嘴刁着呢,你的酱做得口味差一差他们就不买帐了。”
说话间,人流已经变稀。两个女孩从校园走了过来。
“小红,我们到那边那个小青年的摊上去吃,他家的酱特好,味鲜美着呢。走!”两个女孩手拉手走了。
“你看,这一阵子过去了,他们就开始挑上了。唉!”牟平珍无奈地摇头说。
“那你不能想办法改进你酱的口味吗?”
“哎呀!大妹子,你没干过这一行你不懂,哪家不想调口味啊,可是这口味哪是那么好调的啊?人家有好的配方,打死一棍也不告诉你啊,告诉了你那人家吃什么呀?谁不先为自己着想啊。”
“妈,你忙得怎么样了?”正说着话,一个长相秀丽,亭亭玉立的女孩走了过来。
“妹子,这是我家的闺女丽珠。”看到女儿,牟平珍的脸上绽放出满足的微笑,眼角的一根笑纹一直延伸到两边的太阳穴,“丽珠,上午幸亏这位大姐帮了我,让我多苦了不少钱。
她多看了这个叫丽珠的一眼,觉得现在的女孩子比自己当年的时候要开放多了。就丽珠这如花水月的青春少女现在的服饰放在自己这三十多岁的两孩子的妈身上,她还是不敢穿的:那领口着实有点低。。。。。。
“你好!”丽珠姑娘笑盈盈地和她打着招呼。
“这孩子长得真水灵。参加工作了吧?”
“唉!不瞒妹子你说,都被家里给拖累的,孩子书也没读成,早早地就下来帮我了。现在就在这城里帮人打工,有时候得空会来帮我忙忙。”
看这个牟平珍也不像是什么三头六臂,而且除了讲起家事来,脸上会略过一丝阴郁,正常情况下那两根延伸到太阳穴的笑纹还是时隐时现的一直都在的。
趁着那笑纹还在,她装着不经意地说:“听说昨天下午有两个人在这被甜面酱泼到了。”她没敢说城管,怕刺激到她。
牟平珍收敛了那两条纹线,道:“是的。不瞒你说,我看见那身衣裳就来气,不管他是谁。”
“妹子我告诉你,几年前,我家老头子好好的在马路上被一辆小汽车给撞倒了,一条腿是粉碎性骨折。汽车司机死活不肯赔钱,治疗时全是我求爹爹告奶奶东挪西借的。后来还惊动了法院,我们请了律师。按道理讲,那车子应该赔我们家二十多万,可是那帮穿制服的竟替那开车的说话,最后才赔我们几万块钱。原来才知道那开车的和一个穿制服的什么大队长是亲戚。
你说这还有什么天理啊!我们到处去告状,但凡是穿制服的,我感觉他们都是一家的,说话都是一样的。要什么事故认定书,还要勘察什么现场,那大雨一冲什么都没有了,察他妈老逼啊!那都是他们认定的,我们懂什么啊!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就那点钱,刚好够医院的医疗费的,现在想装个假肢都没有钱。所认我看见那些带皮的(穿制服)就恨得牙根痒,恨不得咬他们一口!”
马路上的汽车川流不息,一个个圆圆的大毂辘在巨大的车身下出阵阵轰鸣,空气中弥漫着股股黑烟,司机在不断地按着长长的刺耳的喇叭,催促着行人。人行道上,一个老汉佝偻着身子推着破自行车在吃力地向前迈步,还是因为度太慢引来了:“想死啊,你!”这句马路上使用频率最高的经典台词。
她看了看牟平珍那收起的笑纹和因短暂的回忆带来的忧伤,不得不重把目光转向那马路上奔流的人群。
缓了缓,恢复了情绪的牟平珍又说:
“不过昨天那两人倒是有点奇怪,特别是那个高个子,被我泼了,不但不生气,还不许旁边的那小青年说我,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告诉你,今天我就等着他们来掀摊子呢。”
“哦,这人和人也不是都一样的。”她轻声地却意味深长地说。
“你看,妹子,你帮我忙半天,都忘了给你做饼了。”
“没事没事,不急不急。”
……
第二天下午,牟平珍的摊子前,人满为患。
“今天生意怎么这么好?”她准时到达,边帮着忙边说。
“哎呀!妹子,你让我怎么感谢你好啊!用你给的那个配方做出来的酱,就是不一样。今儿上午我的饼就没够卖的,你看这帮小馋猫都吃上瘾了,呵呵呵呵!”
“哎,你看你这围了这么多人,人家都不好走路了。还不如往那里面挪挪呢。”
“我也看这路上堵得太狠了。”牟平珍说过这话,猛地一抬头,看了她一眼,赶紧说“我才不挪呢,就是生意再好,这路堵断了我也不挪,我就不挪。今儿个中午,我老头子和闺女倒是和你说一样的话,但是我就要争这口气,谁叫他们一句人话不说,三番五次地掀我的摊子的。”
看她不言语地沉默着,女人似乎猛有所悟,道:“妹子,你就实说了吧,我看你不光是看我可怜才对我这样好的吧。都说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看你这样子,也不是游手好闲的人,天天都来我这儿,帮我肯定是有原因的,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干什么?”
女人就是心软。她的目光和她的目光正好相对。当真诚遇上真诚,衍生出的便不是诡诈。
“老实告诉你,昨天被你泼酱的那人就是我家的那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