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王府递过来的拜帖如同小山一般堆着,奇珍异宝如流水一般往王府送,顾长澜坐在暮水斋里,安静地听云满报礼单。
“这是工部尚书宋大人送的血珊瑚。”
“这是苏国公送的白玉观音。”
......
颜照正与宋程在一旁打双6,吃着顾长澜从宫中带出来的杏仁佛手,恍然间听到这么多奇珍异宝,不禁推了推宋程,两人一齐转了过来。
“哇,这观音!”颜照沙哑着嗓子赞叹,那白玉观音足有三岁的孩童那么大,最要紧的事通体无暇,莹润流光,宝相庄严,光是雕工就是上品。
宋程当着顾长澜不敢“哇”的惊叹,只流连忘返地摸着那尊血珊瑚。
顾长澜冲云满摆了摆手,打住了没完没了的念礼单,他支着头,懒散地靠在太师椅上,眼神却仔细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颜照。
她穿着青色的侍卫服装,腿上还严严实实的夹着木板,白嫩了许多的脸上现出几条浅红色的疤痕,和着削瘦的面孔,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
“这是什么?”她突然抬起头,毫无防备地看向顾长澜,神情专注而认真。
顾长澜不躲不闪,凤眼漆黑,似深渊一般看向颜照,答道:“这是千年人参。”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认真,颜照的脸渐渐的红了,她窘迫地低下头,压住心头涌动的悸动,呐呐地转移话题:“为什么他们都要送这么重的礼?”
正不住抚摸血珊瑚的宋程闻言不禁白了她一眼,心想这不是废话嘛!
皇上跟前的红人,权倾朝野,谁不上赶着巴结。
顾长澜看着颜照连耳朵飞上一抹绯红,方收回自己的目光,漫不经心地道:“我刚回京时,有个人送了份亲手抄的《清官名录》给我,让我以此为镜,持身周正。”
颜照一瞬间忘了尴尬,和宋程不约而同的张了嘴,一脸的诧异。
这就好比没过门的女婿上赶着送丈母娘一本《女戒》,丈母娘没有回敬一本《孝经》,那真是大大的胸襟开阔了。
“这样没眼色的人估摸着也只能做个县令了。”宋程无言道。
“倒是比县令强一点,后来这人因其他的事情获罪,不知为何传来传去便成了我因节礼一事记恨于他,自此这些人送我的节礼便越来越重。”顾长澜道。
“这蠢货是谁?”宋程不禁问道。
“宋国公。”
......
若是国公在顾王爷的眼中也只比县令强上一点,那这天底下也就皇上还能得他礼让三分了,若是旁人这样说,颜照必定觉得狂妄自大,可被顾长澜这样漫不经心地说出来,却让她觉得顾长澜是当真如此觉得的,而他也当得起如此的自大。
“那没有人参你一本?”颜照奇道。
宋程在一旁狠点头,既然世家如此害怕顾长澜,这贪污受贿正是上佳的把柄,为何不拿住了,齐心协力告上一状,就算不能斗倒顾长澜,事后他也不能将所有的世家一同清算吧。
这些世家枝繁叶茂,若是连根拔起,就该有一场新的动荡了。
“你们两个记住,因利益而聚的人,便能因利益而散,只要有一个世家还受益,那么这些世家就永远也不可能团结起来。”顾长澜正色起来,悉心地教导着他眼中的两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