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中倒映出电脑屏幕的银白色反光，拇指在空格键上敲了两下。

“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明明是问句却被他说得像是一句陈述句。

望着唐萧略带迷茫的神情，潘珊珊曾经有些怀疑他也如同她一般是重生的疑虑消散了。

那并不像是带着从前记忆重生的重生者的神情，倒更像是残留着一丝以往的记忆而被困惑的疑虑。

潘珊珊突然松了一口气，她感觉到自己的情感非常的复杂，有种可以不再面对过往错事的轻松，但也有一种曾经最为亲密的人重回陌路的怅然。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潘珊珊望着唐萧，他现在已经是功成名就，不再如同上一世般患得患失、痛苦绝望。

潘珊珊依旧是怨恨着让她一无所有的唐萧，但也同时对上一世那个从楼顶跃下的唐萧满心愧疚。

“那也许是你的错觉。”潘珊珊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多想，我要走了。”

潘珊珊飞快的找出了自己的手机，还是将电话打给了石韫玉。

虽然她还是十分排斥石韫玉会刻意让她和她母亲相处，但此时，她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好意思，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的，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出乎意料的，接通后，石韫玉飞快的认了错。

事实上，在接到潘珊珊的电话之前，石韫玉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斗争。

他查过唐萧的资料，自然是知道他有一段失败的感情史。

然而业界最为著名的，就是他有一手挖人的本事，他这挖人挖的厉害，而且全挖的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而在唐萧带走潘珊珊的时候，石韫玉一直都在默默的后悔。

他心想，挖走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肯定会说好听的话。

然后他又想到了潘珊珊，她前半生几乎被庇护在潘爸爸之下的生活，肯定是没有见过特别会说话的男人。

石韫玉开始后悔。

他为什么要逼迫潘珊珊和她的妈妈相处，因此激发了潘珊珊的逆反心理，要是一个人在外面被骗了怎么办？

石韫玉盯着自己的手机，他开始默默的等待潘珊珊的电话，他坐在车里，随时保持着一接到电话就冲出去救援的准备状态。

可是这么一等就是一个晚上。

他控制不住的开始幻想一些不和谐的东西。

唐萧那个样子一看就是经验非常丰富的样子。

要是会玩一些奇怪的花样，潘珊珊会讨厌怎么办？

石韫玉忍不住想到了很多场合地点，电影院里，野外的草地上……

越想，石韫玉就觉得越可怕。

要是潘珊珊哭了怎么办？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潘珊珊的场景。

肉嘟嘟的小脸上，黑色的眼睛里满满盛的都是泪花，看着可怜极了。

石韫玉再也忍不住，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了起来。

噼里啪啦东西坠落的声响混杂着一声男声。

那一声仿若就是下达命令一般。

“不要再脱了。”

紧接着，石韫玉便听到话筒那边传来了潘珊珊的哭声。

她哭得格外的凄惨，伴随着喘气的声响越来越大。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石韫玉脑海中迅速闪过了一个画面，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他似乎已经想象到被逼迫的潘珊珊此时的表情。

“告诉我，她在哪里？”

还没有等到对方回答，只听到一声。

“潘珊珊！”

随后便是‘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石韫玉坐在车里面，陷入了无比的自我厌恶中。

他想起了潘爸爸的临终遗言，又想起了幼时相处时的点点滴滴，最后固定在一个画面上。

肉嘟嘟的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子。

石韫玉想，他真的错了。

他在车里坐了一个晚上，在第二天接到潘珊珊电话的时候，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向电话报出的地址冲去。

石韫玉掏出了自己的哮喘喷雾狠狠吸了几口。

他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将衬衣袖子扣子解开，慢慢的撸到了手肘之上。

他决定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狠狠的把唐萧揍一顿，哪怕是拼上自己会哮喘病发的可能性。

就这么想着的石韫玉又狠狠的吸了几口哮喘喷雾。

这一路出乎意料的没有堵车，兴许是老天爷都在帮他，石韫玉一路冲到了酒店楼顶。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充满力量，似乎病痛带来的虚弱全都烟消云散。

直至在他按响房间的门铃之后，他突然平静了下来。

“小石，我的衣服呢？”

石韫玉先是满腔怒火下，意识到他似乎忘记了带衣服的事情，紧接着看到了身着浴衣的潘珊珊后，他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