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昆仑深山。最外面的山头刚经历过数场鏖战,战场惨烈的痕迹鲜明刺眼。山下有居英派弟子驻扎,时不时的总会冒出一两只十几人的巫门门徒挑衅。
但那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家伙,不过片刻就被打得死伤逃离,溃散一片。
虽然敌人实在很渣,但居英派的弟子们也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懈怠起来。有时候等亡徒打到大门口了他们才去迎战,三五个人一组就能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败走华容。
在这昆仑巍峨的众锋里,藏着折磨一处温暖如春的小酒馆。酒水随时都有,还很好喝,厨子的手艺也不错。
里面的人不管认不认识都在热聊昆仑战事,连小孩子都能搭上一句嘴,然后被大人们三两句驳得面红耳赤躲在角落吃花生去了。
可这热闹的景象却随着战事的冷却而冷却,今天的小酒馆里面没几个人,大家也不互相搭话。掌柜也缩着脖子坐在柜台后面,一张随时带着笑的脸,正盈盈看着大堂里的食客们。
“店家,来壶好茶,二斤熟牛肉。”通体玄衣的男子背着一个灰色包袱踏进来,他身形欣长,五官立体而俊美,却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正是已经离开昭州城数日的尚君竹。
尚君竹挑了一处靠角落的桌子坐下,那些紧随他过去的目光也移开。
掌柜欢快的应了一声,立刻让快要打瞌睡的店小二赶紧端上茶水和熟牛肉。末了,他还用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打量着角落里的尚君竹,来酒馆不吃酒,转喝茶,还真是怪胎。
枉费长了一副潇洒俊逸的皮囊,掌柜暗暗在心底做了个评价,又乐呵呵的看其他人去了。
新来酒馆落脚的尚君竹仿佛夜色里的一只萤火虫,闪了一下光就消失不见。他安静的吃着熟牛肉,还就着茶喝,如此奇怪的吃法让他的周围瞬间没人愿意坐。
很快,大家就不再好奇这个美得像个娘子却又冷得像把出鞘利剑的玄衣男子。尚君竹知道没人打量自己,这才偷眼瞥了一眼柜台那边整整齐齐放着的酒坛。
一声轻而长的叹息划过空气,重重粘黏在酒坛上。要不是某人刻意叮嘱过,他还真想尝一口。
外面阴翳的天空淅淅沥沥落起雨来,酒馆里的客人没一个出去,外面也没人进来。尚君竹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扫过里面的人,一个个的,都很有特色。
距他最近的一位是一个耆年老妇,她华发斑白,头上裹着一块灰色的头巾。辫子梳的整整齐齐盘在脑后,她正用没有牙齿的嘴使劲吸着腕里的饭食,旁边放着一根光滑如玉的褐色木棍,想来是常年用它做拐杖才磨成这样的。
另一个是用雍容而又妖娆的姿态坐在窗户边看雨的美艳女人,云髻高耸,粉面桃腮。
还有一双一直在桌子上用彼此当镜子玩动作同时收放的双胞胎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和宋玉差不错的年纪,但比宋玉活泼很多,两人很有默契,几乎每个动作都能做到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