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梓义变得如此生疏,吴玉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面前这个气势汹汹、口若悬河的指责自己的人,就是那个她从小看着长大,一向稳重自持而又善解人意的孩子?仍旧是那幅熟悉的轮廓分明的面孔,但是从何时起,他已经完全成为了一个陌生人!天啊,他的那双眼睛,真象他的母亲!而她,也曾用这种摄人的目光盯着自己!想到此处,吴玉珍不禁浑身汗毛倒竖!
荣梓义还在说着,只是传到吴玉珍的耳朵里,那声音变得断断续续、时远时近。 虽然依然在强烈的冲击着她的耳膜,但她已经快要分辨不出其中的意思了:“医生说过,我母亲病得并没有很重,也许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可是,你太急不可待了!你故意找上门来刺激她,就是为了让人早一点给你腾位置……”
吴玉珍再也忍受不了了,她感觉心脏“嘭嘭”的似乎马上就要跳出胸腔去,耳朵里甚至能够听到血液急促的流动声,她的头都要炸掉了!她“倏”地一下子站起来,带得身下的椅子都倒了,她的话语因为激动而尖利异常,完全不似她平常的声音:“原来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你认为是我害死了你母亲?!”她不可置信的摇头,伤心欲泣:“没想到,我亲手带大的孩子竟然认为我是个忘恩负义的杀人凶手!”她咬着嘴唇,把眼泪憋在眼眶里,尽力不让它流出来,继而又转向杨人杰,直直的看着他:“那么你呢?你是怎么想我的?你也觉得是我害了你姐姐?”
“我?”杨人杰“哼”了一声,表情复杂:“我不知道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梓义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对你的真实看法!”杨人杰直视着她,一字一顿的道:“你知道吗?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女人!你看中别人有财有势,追求一个比你大十多岁的男人,不管他早就已经有妻有子有家庭!为了嫁给他,为了得到你想要的生活,你不惜背弃了誓言,出卖自己的灵魂!”
“原来是这样……”吴玉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终于成串的落了下来。她捶着胸口,呼吸急促,声音凄厉无比:“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如此不堪。我几十年的心血,只不过是我处心积虑、谋求财产的手段。我害死前妻,霸占正妻之位,现在还要赶走你们,这都是我设下的计策,目的就是要侵吞所有家产!我在荣家含辛茹苦,生养一对儿女,抚育你们这些孩子们成人,都不过是为了一个‘钱’字!”她缓慢的点头,身子摇晃,脸色惨白,颤声道:“好,很好!我这样的一个人,本就不配呆在荣家,不配做你们的母亲,不配活在……”
荣梓孝见势不妙,上前一把抱住母亲,但吴玉珍太过激动,一口气上不来,已经晕了过去。杨人杰吓了一跳,也要上去帮忙,却被梓孝一下子甩开。
梓凡被惊到了,她拉着梓义的胳膊,拖着哭腔道:“大哥,你不可以冤枉母亲,你知道母亲不是那样的人……”江月容搂住荣梓凡的肩膀,也道:“荣大哥,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当时年纪还小,有些情况可能不是很了解。”
荣梓义看到梓凡眼泪鼻涕糊成一团的小脸,心中也有些后悔。他掏出手帕,边帮梓凡擦眼泪,边道:“是真相还是误会,只有当事人最清楚。那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并没有想再去追究什么,只不过趁着现在,把事情说开了,以图从今以后,不用再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他停顿了一下,咬咬牙,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决绝地道:“我是姓荣,永远都是荣家的人。只不过这个荣家,不再是你们的那个荣家!”
荣梓孝听他说得如此绝情,只觉得浑身冷。一边是母亲晕倒在怀里,脸孔雪白,呼吸不稳;一边是大哥酒醉醺醺,出语伤人。他真恨不得现在手里有一杯冰水,立时就泼醒他。他也怕自己会不冷静,盛怒之下会说出什么难以挽回的话来。
只见荣梓义如同宣告什么一样,接着说道:“对于我和阿忠的那份家产,我是志在必得的。如果你母亲没有听到……”他看看双目紧闭的吴玉珍,目光一停便即移开,转而对荣梓孝道:“麻烦你转告她,请她准备好账簿,我要亲自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