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从报纸上看到荣梓义已经接受了新政府的职位的。她不敢相信地看了两遍,但还是有些糊涂,没太看明白内容。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给荣梓义打电话,但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打到哪里。怪不得这几天,他和梓忠早出晚归。他们很少与自己打照面的原因,也是怕自己问起吧。
吴玉珍无心工作,急匆匆收拾一下,就往家里赶。她心里的念头是,今天不管多晚,她也要等到荣梓义,要跟他好好谈一谈。
家里静悄悄的。这个时候,孩子们应该都不在家。
然而,事事总是出人意料,荣梓义不只在家,还好整以暇地坐在沙上,边饮着茶水,边翻看报纸,那幅样子活脱脱就象是在等她。
报纸正是吴玉珍今天看到的那份。吴玉珍气往上冲,一步上前夺过来,往桌子上一拍,指着荣梓义的那则新闻稿问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这么多年来,吴玉珍头一次对荣梓义大声说话。他看到过她对梓孝、梓凡脾气,数落他们,但她从没对他和梓忠说过一句半句。她总想着不能当一个刻薄的后母,时刻提醒自己要容忍、要宽厚。所以虽然她是风风火火的个性,但在他们面前却一直是温柔小意,几乎是要刻意讨好了。
但这一次,她怒了,她跟他拍桌子。这反而让荣梓义有一种亲切感,她没有把他当外人,她是真的急了。
荣梓义仍是礼貌的站起身,直到吴玉珍气哼哼地坐在沙上,他才重新落座。
“太太不要生气,有话好说。”
“这上面写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进新政府任职了?”
“是的。”荣梓义点头承认,毫不避讳。
“这种事,你还想瞒我多久?”
“我并没有瞒您。只不过我也是刚接手这份工作,一切还不熟悉。我想等稍微稳定下来,再跟太太说。”
“稍微稳定?你还想一直干下去怎么着?你放着好好的书不教,去做……这么个工作?”吴玉珍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汉奸这两个字咽下去。“汪精卫要把国家卖给日本人,你不知道吗?你是真不明白还是给我装糊涂?你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哪里去了?民族大义、国家荣辱,这些都不放在心上了?你是不是还把梓忠也带去了,把他也拉下了水?你,你怎么对得起你父亲?”一想到荣斌,吴玉珍的眼泪就难以控制的流了下来:“他尸骨未寒,你就这样,你还懂不懂为人子的孝道?!”吴玉珍越说越激动,想也没想,随手一巴掌,“啪”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正打在了荣梓义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