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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黑暗一片,一如窗外墨夜如洗。常安倚在软榻上睡得正沉,忽觉肩头一轻迷糊间睁开了眼睛,黑暗中只能看清身边人的轮廓,看到苏慕清微微伸展后站了起来,忙低声问道:“你休息好了?”
“嗯,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再不走就要过四更了。”安心的休息了一会,又辅以内息运行养气,苏慕清的精力再度充沛起来。常安揉揉眼睛站起身,忽觉手臂被苏慕清抓住,黑暗中她的身影离自己很近,声音也低低的在耳边响起:“跟着我,我带你走。”觉有股力道拉着自己向前走,常安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拉住了苏慕清的手,苏慕清微颤了一下,出于女子矜持抽回了自己的手轻声道:“你做什么。。。”
“我不能跟你走。”常安略微思索了一下,放弃了跟苏慕清一起走的念头。
“为何?”苏慕清不解,“凭我的轻功带你出去并非不可能。”
的确现在跟苏慕清离开这里是最安全的选择,可常安却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江炳和温系怀着什么样的诡计,这里到底是哪里,驻守着多少兵力,每一样都事关金陵之行的成败,让常安没办法放手而去。自己既然已经阴差阳错的闯到了这里,又怎会甘心空手而回呢?虽说与柳含烟的交易风险重重,留在这里很有可能遇到危险,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常安还是想放胆一试:“我还有几件事要查清楚,我不能走。你先回金陵把书信交给裘大哥,我会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不行!这个山谷被群山环绕,处处悬崖峭壁,单凭你一人根本出不去。”苏慕清打断了常安的话,她在山谷里探查了几天几夜,这个固若铁桶的山谷是什么模样她很清楚。
“那你先回金陵,再与裘大哥商议如何营救与我。总之,我现在不会走。”常安依然很坚持自己的想法。
苏慕清没做声,黑暗中只隐隐能看清她的嘴唇抿的紧紧的,也分不清是在气恼还是什么别的,常安略带商量的口吻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苏慕清本想反问一句‘与性命相较呢’,犹豫一下却没说出口,忽而转过去背对常安冷淡道:“我会再回来的。”
“恩,万事小心。”常安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不知再说些什么好。苏慕清背手交给常安一个小布包之后便走了,常安站在窗前看着,直到苏慕清的身影消失在墙头后才关上了窗子。靠着墙壁蹲坐下来,常安才渐渐觉得有些害怕,身周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冰冷沉闷起来。原本一个人瞎闯倒不觉得畏惧,如今苏慕清走了自己反而感到孤单和恐惧,好似她把那份安心也一并带走了,心里竟越牵挂不舍起来。想起刚刚相依而眠时那小小的温馨和愉悦,心也变得暖暖的。摸索着解开手里的布包,摸到一根根冰凉的金属,常安借着月光看得清楚,第一次被孔雀翎射出的那七支短箭正整齐的排在一起。常安爱惜的一支支抚过,重新装回孔雀翎,脑海中幻想着苏慕清一路寻来的情景,暗自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小心的撑过这几天。
丝丝晨曦透窗之时常安就醒了,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殷曼儿的床中刚刚传出声响,常安就被惊醒。细微的脚步声微显急促,随后屏风后绕过一个身影,却是刚刚睡醒的殷曼儿。殷曼儿脸上还带着初醒时的慵懒,眉间却是轻皱着,待看到小榻上的常安时才缓缓舒展开来。常安见她脚步由急转缓奇道:“夫人何事?”
殷曼儿忽而笑了,一双魅人的眼睛弯了起来:“昨夜睡得好么?”常安嗯了一句,含糊带了过去。殷曼儿缓步走到莲花池边蹲下,伸手撩了撩池中的水,这池中的水乃是取自谷中温泉,无论何时都是温热的,这也是殷曼儿喜欢这座院子的原因。殷曼儿站起身,看了一眼面带疑惑的常安,带着戏弄的语气道:“我向来喜欢清晨沐浴,这温泉水温正好,你可有兴致来试试?”
常安见她的手缓缓的拉开衣裳的系带,连忙转身向外室走去,耳后传来殷曼儿银铃般的轻笑,才知她是在捉弄自己,一时间又好气又无奈。刚绕过屏风,常安便听到莲花池中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没想到殷曼儿真的入浴莲花池,心道她也当真胆大,与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共处一室也敢这般行事。常安不敢在房中胡乱走动,老实的在桌前坐下,心想若是被人家扣上偷窥的罪名就百口莫辩了。
昨夜的残羹还未收去,常安睡醒肚子也饿了,正捞起一大片烤鸡肉偷吃,忽听院中脚步声响起,随后便有人推门而入:“夫人,您起了么?”常安闻声差点被鸡肉噎住喉咙,想躲床下已经不可能了,只好飞身窜进了屏风后的浴室墙角旁,而莲花池中听到声音的殷曼儿也正好转过身,两个人面对面均是一僵。白嫩的肌肤、匀称傲人曲线尽数曝露在空气中,常安连忙闭上了眼睛,可惜那副美人沐浴图还是深刻进脑海中。殷曼儿愣了一下脸颊泛起淡淡红晕,随后又镇定的将身体落回水中,扬声道:“我在沐浴你不必进来了,将残羹收了吧,再送些早膳来。”外室有人应了声,随后就传来轻微的杯盘碰撞之声。常安再次睁开眼睛时,殷曼儿已经背对着这边重新浸入水中,虽然常安只能看到一小节雪颈,可是殷曼儿旁若无人的擦拭起自己手臂的淡然模样还是让常安百般不自在,这个女人怎么不知羞涩是何物呢?屋外的侍女来了又去去了又回,常安简直是站在墙边全程观摩长公主大人沐浴,到最后常安也麻木了,索性吃起了手里剩下的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