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念想一出现,林长远脑海中就闪过无数次在琼州冰原的山洞中所生的事情,自那之后,他的灵力大衰,回复也极慢,他隐约知晓宗寂必然从他身体里夺走了些力量,当初他也仅仅以为是灵力,然而现在,他却开始怀疑起来。
因为丹田中这股气力比起灵力来似乎为更纯净,可是与他所见识到的文契与暮寒身上所散出的怪异力量又大不相同,这股气力似乎温和得多。
想着,林长远却突然笑起来,嘶哑的嗓音回旋在树林之间,“我还不能死呢,我答应过宗寂要帮他解了那缚咒之术,他那么痛苦,我若帮不了他,死也不安心。”
半响,他又低声道:“若是我迈不过这道坎儿,倒希望那气力能帮你几分,算是我以前欺负你给的赔罪吧。”这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落寞,再也不是豪情万丈与意气风。可是越是这个时候,林长远却越觉得那颓然的声音里包含着他说不清楚的眷念与情感。
他想起与那小师弟之间的一幕幕,他固执,霸道,绝然,对方却一再的顺从,难得有的反抗也似乎锁着浓厚的关爱。他平日里不假颜色,半分没给过那小师弟些许亲和,他乐意看着对方期盼的神情与满怀深情的追逐,他也怀疑对方那难能可贵的真挚情感。
然而当他落到死前的境遇,才现满心满腔都是说不出口的情义,他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爱护宗寂,也更加喜欢和信任对方。他时刻担心着对方的安危直至死前也毫无弃意,他同时又怀着深刻的眷恋,倘若说他真就这样死去,他最希望的不过死前还能见他一面,看他安安稳稳的活着。
林长远的思绪渐渐模糊起来,他感觉脸颊上有些许湿意,他恍然间听到有人在叫他:长远师兄。
那声音似乎极真实,又极朦胧。
林长远用尽全身力气努力撑开双眼,他几乎就在那一瞬觉得只要能睁开双眼,就一定能看见那张带着讨好和迁就的脸,紧锁的眉头和微颤的声音叫着他师兄。
宗寂一定很心痛吧,倘若他看见我这副模样。
一股暖流在那丝气力消失之前奔涌进长远早已枯涩的经脉之中,起先林长远只当是错觉,待到全身越感到有生气了,他才半梦半醒的从回忆中走出来。
只觉出身边多了一个人,紧紧的扣住他的手腕,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轻声道:“宗寂。”
长峰没有开口,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他脸色十分难看,紧咬着嘴巴不敢有一丝松动。林长远的状态很糟糕,长峰不知道就算他肯豁出性命去救对方,以长远灵力的枯竭状态也指不定能撑过几天。
然而对方的这声轻唤,却像一把打破梦境的匕,将他的隐忍和压抑都一不可收拾的牵引了出来。当下竟然抱着林长远的手臂大哭起来。
他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哭着,也不忘渡些灵力给长远,等到天色暗下来,就连长峰自己都觉得疲累袭身,只想倒下大睡一场。不过,长远反倒在他的帮助下有所好转,这一点令长峰精神大振。
“师兄,你快些好起来吧,我们要尽快离开浦原山林。文契那帮子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下山来寻你,长老都出手对付你了,绝是不会给你留活路的。”他黯然道,也不管林长远是否听得到,冷哼一下又说道:“还有宗寂那个小白眼狼,等你好了,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算账,我定要杀了那渣滓!”
他口气多是愤恨,似不解气又道:“宗寂那小白眼狼,别以为投靠了嬴氏就了不得了,若被我逮着了,叫他不得好看。他害你成这样,师兄你可不得再信他!”
夜风寒冽,那树林中湿气极重,他这么碎碎叨叨到后半夜,已大感寒意,连声音都不稳了。旦见长远无半点反应,又不免感到一阵悲伤,软下声音来道:“我以前就看那小白眼狼不顺眼,原是早察觉出他那阴险乖僻的个性,当初就不该对他留着同情。师父被他骗了送了他法宝,连师兄你也被他背后出卖了。不过不要紧,好在我找到你了,留着这条命,不愁我们师兄弟没有报仇的机会。
师兄,我就等你快快好起来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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