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日落时分,晚霞缤纷。百无聊赖的唐林昆和余镇东好不容易才等到师傅出门来。
糊涂仙刘贺虽然又回到了六十岁的模样,但面色红润很明显刚泡过澡,衣服已经熨过,头发梳拢得一丝不苟,稀疏的山羊胡根根像用口水滋了一遍似的,每一根都那么神气和富有个性。一改糊涂仙以往邋遢模样。
这男人有了女人就是不一样,刘贺一下有三个深爱他的女人服侍,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属于太正常了。
“哇,师傅,好香,都快认不出来了耶......”余镇东很夸张地迎了上来。
“两位徒儿过来,这三位是你们的小师娘。”
“师娘好!”
唐林昆和余镇东恭敬地行了个鞠躬礼。
芙蓉师娘那故意开得很大的领口已经规规矩矩别好,百合和昙花凌乱的长发再无一根耷拉在额头,动不动露在外面的一只粉嫩的酥肩,现在只能糊涂仙一个人欣赏了。
三名刘贺以花命名的侍妾赶紧回了个颔首礼。
“谢谢你们在仙界照顾君侯,我......”芙蓉看来是个多汁的女人,眼泪水说来就来。
“干嘛呢,芙蓉,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干嘛哭哭啼啼的?把你的眼泪收起,你们几个快带我去见女君。”
“是!!!”
三位小师娘低眉顺眼的,分外温柔婉约,看来在人界糊涂仙的家教挺严的。
几十里开外的罗紨小镇腾云眨眼就到。
“男君,您在‘慨口’等等,我进去先跟女君先通报一声,也让女君有个思想准备。”娇小玲珑的昙花见君侯迫不及待地跨上风雨廊桥,赶紧拦住。
“女君的心口痛老毛病还是经常犯吗?”
三位侍妾一齐点了点头。
刘贺停住了脚步,焦急地皱起眉头:“昙花,你还愣着干嘛?快去快回!”
“两位姐姐,你们看好君侯,我马上就回来。”
昙花提起罗裙,像只蝴蝶飘远了。
“这小镇好美啊!”唐林昆由衷地赞叹道。
“女君经营罗紨小镇两千多年,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女君带着我们亲手载种的,能不美吗?”芙蓉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回答道。
罗紨小镇依山盘建,镇前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环绕。虽然没有张扬的亭台楼榭、离宫别馆,但红砖碧瓦,小桥人家的精致房舍横跨溪谷,渐次布满山坡,其间有曲折的回廊纵横相连,时隐时显在一片菰葱青翠,细柳如烟当中,在斜阳的映衬下别有一番风味。
这座风雨廊桥是连接外界的唯一通道。河两边一色千年以上繁茂交错,盘纡纠结的香樟树,每棵都需要七八人才能合抱,冠盖如云。微风吹过,满镇清香,叶子凄清作响,有如钟磬之声,好似管瑟之音。
“大流主,你眼力好,那座石亭上写得什么?”刘贺背着手,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往桥的那头张望。
唐林昆仔细辨认了,实在看不清楚......
“男君,那亭叫君归亭,是女君刚买下这块地时,建的第一座石亭,我还记得当时女君站在君归亭的情形......”百合站在廊桥的台阶上,信口吟诵:
“情思切切意茫茫,凭栏远眺人他乡。独栖独翔天地间,苦心人忒凄惶,声啾啾唱白了天亮。夜昙花,未怒放,已过辰光。
罗紨镇外水翠流,一树抹绿又逢秋。伤心人比红枫愁,恰重阳九月九,怯登高惦念悠悠,望昌邑远万里,倚嫱影牡丹楼。还聚首浅浅酌酒。
常回忆离别饮泣怀拥时,相约重逢意恐迟。今欲捻笔梳情枝,怎奈何徽宣市满城纸。意涛涛书不尽馨词,南豆载不动事,媚柳抚不平思,劫片云付与骄子。”
“呜呜——!”
刘贺听罢这首妻子严罗紨写给自己的相思心语,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二千多年来苦行僧般生活的磨砺,自以为已经看破红尘,心静如水,在这一刻,压抑的情感喷薄而出,刘贺再也忍不住了......
“苦心人,是您归来了吗?”
廊桥那头终于有了动静,一顶步辇由四名青壮年抬着飞快地冲上廊桥。
“大牡丹,吾妻,是你的苦心人找你来了......”
刘贺像个小伙子一般冲上桥去......
“唐师弟,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痴情种子余镇东再也受不了了,身体一委,倒在唐林昆身上。
小镇的四千多户人家,每家每户都挂出了红灯笼,迎接他们的君侯到来。
唐林昆扶着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师兄跟在师傅刘贺的后面过了廊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