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应了一声,方才脸上那种怒意冲冲神色顿时不见,换上了一副祥和温顺神情,张大成家搀扶下,缓缓走了进去。
行至大厅中央,二夫人朝上座老太太笑着说道:“即便老太太不传唤媳妇过来,媳妇也是要过来。下午不是晴郡主要过来吗?晴郡主可是贵客,是皇上跟前宠爱郡主,可怠慢不得。媳妇过来看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
老太太挥挥手,让二夫人坐下:“其实也没有什么,仅仅是过府玩耍罢了。也没说要府里用饭,想必不过是一个时辰事情。”
二夫人听说晴郡主不府里用饭,暗暗吁了一口气。这时,又听到老太太说道:“我记得这位晴郡主,为人刁钻得很,若没有什么鲜趣致东西,一般人家可请不动她。她上一回过府来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去年盛夏,想来也有半年多了。”
一想到去年仲夏晴郡主过府来情形,二夫人顿时觉得脸上有光,荣耀无比,笑容可掬道:“老太太记性真是好,媳妇记得当时晴郡主是冲着咱二丫头来。当时二丫头刚刚学会《水云极》,晴郡主非得要过来比试比试,结果全输给我们二丫头了。”
“是啊,都过去半年了。”老太太有些叹喟。
天都,晴郡主影响力极强。不仅仅因此是皇室宗亲。先帝与其他兄弟皇位角逐之中,晴郡主父亲一直支持先帝,对先帝忠贞不二。是以先帝继承大统之后,率先加封晴郡主父亲为定国侯,上朝可不行君臣大礼。是把其女儿接入宫来,享受公主般待遇。其他皇室兄弟中,大大出了风头。
因了这个背景。天都人人都以晴郡主所去之处为傲。恨不得天天邀请晴郡主过府来。但是这位郡主挑得很,一般奇玩艺儿统统入不了她眼,让京城贵妇人还有小姐们很是头痛。
自侯宁侯府三年前封侯热闹过一阵之后,渐渐便冷清下来,至去年夏季,晴郡主一来,这才又喜庆一阵。老太太是个爱热闹之人,兼之京城之人皆是捧高踩低,有些什么芝麻绿豆般小事也能传得满城风风雨雨。所以,老太太倒是希望能多些喜庆之事。润润门楣。
今天,没有预兆,晴郡主突然要来拜访。怎不令老太太感到十分开心呢?
老太太含笑看着陈宝珠:“晴郡主能来,说起来还是因了五丫头那一只神鹰啊,晴郡主地位堪比公主,什么玩意儿没有见过?偏偏对五丫头老鹰提起了兴致。不过,五丫头豢养那只鹰听说神奇得很。三年前,老大家遭缝变故,乡郊野外遭遇不测。当时五丫头被砍至重伤,差点没命。多亏神鹰护主,替五丫头驱散狼群和其他野兽,方保下老大这条血脉……”
陈宝珠坐于下侧静静地听着。恰到好处地配以悲伤神情。其实这些话是她让四小姐传出去,目当然是提起晴郡主过府兴趣。没想到传到老太太耳朵里,倒成了老天庇佑了。
二夫人一直恭顺地听着。听到三年前往事时候,嘴角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强笑一下附和道:“果然是神鹰啊。”
心里想着三年前,这只鹰坏了自己好事,而三年之后。这只鹰又令到自己宝贝女儿不开心,自己颜面无光。脸上神色不由黯了几分,对那只鹰多了几分恨意。
陈宝珠微垂着头,但眼角余辉扫过,已把老太太与二夫人截然不同表情全部收于眼底。
三年前,老太太授意二老爷联合其他人,暗暗给个教训给陈父,其目不至于置人于死地。不然话,今天老太太不会说出这么伤感话来。
而后来发生买凶杀人事件,其幕后指使是谁,想必老太太根本就不知道。
这时,只听得老太太连连叹气。嘘唏完之后,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正色道:“老二,你上段时间不是刚刚打制了一副流霞彩云玉梳吗?”
二夫人不明所以,应道:“正是。”
老太太想了想道:“这样吧,你看五丫头初来乍到,这头面什么,一概没有,被外人看了去,又该说我们府里闲话了。我看,过几天就是荷花祭了,府里应邀名单我也看过,五丫头居然也被邀之列。可是五丫头这才初入府,那些物件就算想置办也来不及了。所以,我寻思着,你把打制好流霞彩云玉梳让出来,给五丫头装装头面。我另外再给你订制一份,这样时间上也匀得过去。”
二夫人愕了一下,半杯茶呛喉咙里,差点要剧咳起来。
三个月前,她亲自督工,打造了一套流霞彩云玉梳。别小看这一套玉梳,那可是用翡翠、玛瑙、猫眼、祖母绿等多种宝石镶嵌而成,用料皆选上品,价值连城。
这套玉梳是她为大女儿打制,大女儿远嫁江南,眼看这生辰到了。她为了不让亲家那边瞧不起,特地花重金打制了这套头面,就是给女儿添几分颜面,好巩固夫家地位。谁想到,好东西倒让老太太掂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