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恭措抬手制止道:“不必,朕的事从不避忌福昕。”话落,他瞥了眼依依不舍渐行渐远的众妃嫔的背影道,“母后有话不妨直说。”
“哀家也没打算绕弯子。”太后端起品儿刚刚添了水的茶盏抿了一口道,“皇上,缅贵妃有孕一事你怕那些女人争风吃醋不予声张也就罢了,为何连哀家也瞒着?”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裴恭措苦笑道,“朕本想等着她的胎稳了再告知母后,不成想却没能保住。不知母后是如何得知的?”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哀家听小杨子说,缅贵妃的胎是被紫妍所害,不知是也不是?”
“原来是小杨子告诉母后的。这个奴才还真是嘴快。庄贤妃向来贤惠,怎会谋害朕的龙嗣,定是小杨子弄错了。”
“皇上能有这个觉悟,哀家甚感欣慰。此事涉及紫妍的清白,更和庄氏的声名息息相关,为了防止流言传出,哀家觉得还是彻底封了他的口比较好。”
裴恭措心中已是冷意直蹿,面上却平静无波道:“母后所言甚是,朕也正有此意。所以朕决定从明日起让小杨子每日随侍在侧,不得离开半步。他若胆敢胡言乱语,朕定不饶他。”
“……”
“不知母后还有什么吩咐?”
太后的表情不过僵硬了短短一瞬便恢复了一贯的端严与和蔼,她和颜悦色道:“那个缅贵妃,既然才小产不久,正是需要调养身子的时候,你让她出宫祈福是不是不太合适?”
“母后有心了,既然她心意已决,朕也不想勉强,索性随她去吧。”
“哀家还有一事不明。”
“母后但讲无妨。”
“整个后宫三年多未传出过喜讯,为何缅贵妃才来不久便怀上了龙嗣?”
裴恭措料到太后会有此一问,因此倒也镇定,他腆然一笑道:“若非缅贵妃有孕,朕还以为是朕的身体出了问题呢,前些日子朕还让张太医给开了调理的方子,结果没多久缅贵妃便怀孕了,朕也甚感意外。”
“原来是这样。”太后恍然道,“莫非是张太医的方子起了作用?”
裴恭措顿时眸光一亮道:“母后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朕,此事八成是张太医的功劳。”
“如此便好,哀家总算有个盼头了。皇上或许不知道,后宫妃嫔有不少每日都在悄悄喝着助孕的汤药,也是苦了她们。希望皇上多上各宫走动走动,让皇家早日开枝散叶。”
“此事也急不来,或许只是机缘未到。缅贵妃这不是去祈福了吗?”
太后点了点头道:“但愿上天垂怜,能让哀家抱上孙子。”
裴恭措笑了笑道:“瞧母后说的,您何止是抱上孙子,到时候只怕是儿孙满堂,您抱都抱不过来呢。”
太后不由眉开眼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另外还有一事,皇上多年不立后,中宫无主,大臣们早有议论,皇上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裴恭措面上的笑容不由僵了僵:“朕还在斟酌之中。”
太后追问道:“依哀家看来,她们各有千秋,就是不知皇上是无法取舍呢,还是觉得她们皆不入眼?”
“母后多虑了。正如母后所说,她们都很好,所以朕才会一时拿不定主意。”
“既如此,哀家也不强求了,皇上有事便去忙吧。”
“朕也正有些国事要处理,就不陪母后了。”
裴恭措离开后,太后独坐亭中沉思良久。皇上对花缅的态度让她有如雾里看花,摸不着头绪。若说他爱她,怎会放任她出宫修行?若说他不爱她,却为何连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也要揽在身边护着?至于庄紫妍,她曾经甚得自己青睐,如今所做之事着实令人失望。皇上心如明镜,只怕嘴上讲着对她的敬重信任之言,心中早已对她冷淡疏离了。不管花缅是否具有威胁,她都要再寻一个能够取代庄紫妍的人另行栽培才是。
脑中灵光一闪,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品儿。方才谈话间,皇上时不时地会将目光投在她身上,看来他对她还未忘情。若是可以将品儿纳入后宫,这对自己将是一大助力。
这一刻,她心头的阴霾仿佛被一股柔暖的风悉数吹散,眼前的景致都变得赏心悦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