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第1节：守灵

如今，永祥怕见同学，怕回忆往事。浪客中文网lkznet

夜深人静时，他倦缩被窝里不止一次产生过这样念头。等娘去世，自己也一死百了，让凡家白果村永远消失。他没有勇气像娘那样活着。没有勇气像三炮这样活着。

腊月二十八，凡三炮死了。

那天永祥一句应允话，感动得凡三炮就差跪下磕头。孩子到底长大了，知情知故了。心中与永祥那点隔核，早已烟消云散。他热爱这个孩子，这个凡家后代。

近日，凡三炮感到自己身子骨越来越差离死不远了。这种感觉打从开春就有了。他倒是不怕死，就是放心不下春儿。这个女人太苦了，苦就苦她太会忍耐，把一切痛楚都埋心灵深处。不知道永祥今后了解到了自己身世后，会如何对待她？好几次他都想死前把秘密说穿，让永祥有个承诺。可春儿死活不肯，他只好作罢。

和春儿睡一起日子里，三炮是没有和春儿做过一次苟且之事。无性生活源于，两个人都认为自己身子不干净，都不想玷污了对方。他只要能够搂着春儿身子，闻到她发香，就心满意足了。

再说，这个女人现名份是二哥女人，管二哥当年抢了他心头之爱，但明媒正娶事实摆那里，他不愿意自己亲手撕碎兄弟之间感情。

他原本想按永祥所说那样，买点香烟和糖果撒撒，向村里人作个交待，对春儿有个说法。可一想到自己身子骨，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想给自己一生热爱女人，留下个剋夫命恶名声。

三炮是躺自己喜爱女人怀里走。临咽气时，他用手无力指了指春儿，指了指床下，想对永祥说什么，嘴唇动了几下，但没有说出声来，是睁着眼走。

春儿扑凡三炮身上半响没哭出声来。她明白这个男人把自己一生感情给了她。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也许不会把永祥带回白果村，兴许和凡家其它两个兄弟一道出了国。是他归来给自己带来了生活希望。

为了永祥，为了他情感，这些年平淡日子才过出了一丝甜意，如同苦瓜拌蜜糖。她一直两个男人之间徘徊。一个是占居她心灵男人，一个是占居她身子男人。

永祥要帮娘给三炮换老衣，春儿不让。叫他去烧点热水。

春儿用热毛巾替死者从头到脚轻轻地擦洗。躺那里凡三炮骨瘦如柴，连那造就生命物什也枯萎得像干柿子一样，无怨地贴大腿根上。

永祥不知道三炮得是什么病？但有一点是感觉到，这个男人是被无情生活风干和窒息。人活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意思？鼻子一酸，永祥眼睛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