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个星期转眼过去.季蓝的弟弟并不见丝毫动静.仍然沉睡着.季蓝透过探视窗看着监护室里带着氧气罩的青年.他浑身插满管子.心电波在屏幕上规律的跳动着.只能靠机械和氧气罩上呼出的白雾能够证明他的生命迹象.
“他会醒來的.”杜晨宇在一旁轻声道.不是安慰.而是他的直觉这么肯定.
季蓝回望杜晨宇.“谢谢你.”
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苏醒概率最大的周期结束了.在所有人的瞩目下.季蓝的弟弟却不见任何醒來的迹象.他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再次淹沒在漫长的等待中.
天气已经步入了最炎热的夏季.路面被似火的骄阳烤的不断往上冒热气.杜晨宇下班后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开车到了医院.半个月來.天天如此.可病房却一片静寂无声.每次看见病床上那人.都唯有长叹一声.面对几近绝望的季蓝.杜晨宇不知道该怎样宽慰她才好.
杜晨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感受着病房空调微凉的清爽感觉.季蓝为他递上一杯水.然后站在床尾沉默着.
“对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呢.”杜晨宇询问道.
“他叫季迟.”季蓝用沙哑的嗓音回答他.
“季迟.是迟到的迟.呵呵……真贴切呢.季迟.季迟……”杜晨宇回味着这个名字.他反复的念叨着.“季迟……季、”
杜晨宇的声音突然顿住.他直愣愣的盯着季迟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刚才.他分明见到季迟的食指动弹了一下.
杜晨宇回头向季蓝求证.仿佛是在问“你也看见了.”而季蓝则是很肯定的大力点头.
杜晨宇大喜过望.凑近季迟耳边轻声呼唤他的名字.清朗的声音又带着点点磁性的成熟感.就像一只温柔的手在轻抚人心.“季迟.季迟……你醒醒啊.”
季蓝目不转睛的看着弟弟的手.这一次.毋庸置疑的.季迟的手真的动了.五指收拢.又微张……像是生命萌芽时的悸动.
季蓝欣喜若狂.一时竟不知道作何反应.失措的站在床尾看着季迟.害怕这一切只是个梦境而已.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医生啊.”杜晨宇头也不回的呵斥道.目光仍紧紧盯着季迟.“季迟.听得见我说话吗.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看看……季迟.季迟.”
杜晨宇差点就着急的用手去拍季迟的脸了.可任他怎么呼喊.季迟始终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沒有丝毫反应.
就在这时.杜华与一众医生赶到了病房内.杜晨宇让开.方便杜华为季迟做检查.
杜华俯身.先是照射了季迟的眼睛.瞳孔很明亮.且聚光很好.初现醒來的征兆.一番简单的检查后.杜华留意了一下旁边仪器上的心电波.就在前两分钟.季迟的心跳还出现了异样.现在又恢复如常.
杜华了解了一个大概.起身看着杜晨宇.询问刚才的细节.“他刚才表现的是什么样的反应.”
“手指伸缩了一下.再然后是手握拢了又松开.”很微小的动作.但杜晨宇却很努力的去回忆.仿佛刚才的是什么天大的动静.
“那是不是有某些外界因素的刺激呢.”
“当时只有我在叫他的名字.和他说话.呃……除此以外就沒有别的了.”杜晨宇俊眉微蹙.思忖了一会儿.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外界刺激.
“就是你的声音.”还不等医生下任何结论.季蓝神情激动的站在杜晨宇面前.十分肯定的道.“一定是的.你的声音念出了他的名字.他才有反应的.”
“我……我的声音.”杜晨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的声音能有这么大魔力吗.
杜华在一旁了然的点点头.“晨宇.这个可能性非常大.长期昏迷的病人有时候醒來是靠一个非常偶然的契机.也许你叫病人的名字时.在他脑海中造成了很微妙的冲击.继而产生身体上的条件反射.”
这样专业的定论一下.从这天起.杜晨宇的声音就充盈了整个病房.缭绕在季迟的耳边.
他有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叫醒这个贪睡的年轻人.
从朗诵诗集.到阅读小说.清唱情歌.以及.不停的呼唤……季迟.季迟.季迟……
时间又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季迟却沒有用任何反应來回报杜晨宇的努力.
嗓子嘶哑倒也无所谓.而整天一声声的叫着季迟.即使回到家.杜晨宇脑子里仍然嗡嗡作响.到处回荡着季迟的名字.
对此方轻唯感到大为不满.醋意熏天.但对杜晨宇的行为却一直都是默许的.从头到尾.他只给此事作了一回认真的评价.他说:“晨宇.你太过于善良了……”对我抑或伤害你的人都如此慈悲.
杜晨宇自问.他善良吗.不.他从不随意施舍善良.他帮季蓝.只是因为她沒有触及他的底线……因为他们命运的相似.或许.还带有为方轻唯还债的成分在里面.季迟只不过是他们在利益之战中不幸选中的牺牲品.
杜晨宇喝了一口罗汉果茶.润了润嗓子.接着刚才的小说段落往下念.间或时不时的看一眼病床上沉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