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公主的年纪虽小，但是个聪明孩子，拿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智商很高。关于自己的母后与二哥之间的仇怨她是十分清楚的。

仇怨的缘由，她也费尽心机的查过，知道如果换做自己也会恨，更知道，这恨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就像她自己百般的隐忍程皇后在她的宫里放的那个管东管西的史嬷嬷一样，终有一天，她会找个错处杀了史嬷嬷。

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够容忍杀母仇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逍遥一世，所以，二哥杀了她母亲，她也要杀了二哥。

母后对她虽然没有父皇对她好，但是终归生了她；母后虽然派史嬷嬷盯着她，也是为了她好；时不时的对她耳提面命不过是怕她与二哥太过亲近，忘了她那个亲娘；或者是怕终有一日，这仇怨暴发的时候，不会让她太过伤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在一夜之间被迫长大，在一天之间感受到了天堂与地狱的差别。父皇的寿宴上，她眼睁睁的看着外公惨死，紧接着就是父皇驾崩，大哥和二哥很快掌握的朝政，拿了三哥关进宗人府，而母后也死了，凶手是二哥，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更确切的说，是没有人任何人见到，可想而知，母后死的一定很惨，很惨。

她忽然体会到了二哥的心情，真的好恨好恨。

母后纵对不起全世界，但是没有对不起她，所以，她也要报仇，必须报仇。

她的大哥似乎变了，变得与二哥不那么亲厚了，字里行间的暗示她，母后的死状惨不忍睹，甚至专门让她出门见了一次宋冉莹，告诉她母后是被十几个男人**致死。

***她虽然对于男女之事还不太懂，但是她知道这个词的涵义，她明白她的高高在上的母后被二哥残忍的打到了卑贱的地狱，永不超生。

在思考如何报仇的这段日子里，她总是在想：二哥，你杀了母后还不够吗？何必做到如此狠绝？

二哥，对不起，我也要杀你了，请你一定要好好等着我，千万别病死了。

去贤王府的前几日，她一直在反复思考到底要怎样杀死二哥。二哥的聪明，她一向非常清楚。只要她去贤王府，二哥应该就已经防备她了。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虽然一度受尽万千宠爱，但是无父无母之后，她无权无势，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有，宋冉莹虽说可以借给她人，但是她不会用，她要杀二哥，不会假借那个恶毒女人之手。

她了解二哥，所以这次复仇，实际上是一场赌博，她赌二哥对她仍然关爱有加。

她猜得没错，二哥的确是有愧与她的，所以，尽管他病着也见了她。

“长乐，你来啦，”她的二哥从未这样说过话，他一直认为这样说话都是废话。

“嗯，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她说过的谎话也不少，但这个谎话是她此生说的最艰难的一次。

她的二哥果然很憔悴，往日的神采不见了，一身华丽的绫罗也未能让他的脸色好看起来，那股死气沉沉的气息漫延在整个房间里，让她喘不过气来。要杀吗？要报仇吗？她有了一丝动摇，听说二哥有儿子了……冤冤相报？

她抿紧嘴唇，眼里忽然有了泪光，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二哥，你一直那么宠我，又怎么忍心让我的母亲那么悲惨的死去呢？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恨你吗？

“妹妹，是二哥对不起你，但是我有必须那么做的理由？我在母后的身前发过誓，母后所遭受的，程婉茉 必须十倍受之，我做到了，也不可避免的伤害了你，二哥任你惩罚，绝不后悔，”她的二哥说了这一大段话，累得气喘吁吁的靠在垫子上，闭了眼睛。

白瓷要上来服侍，却被武文斐赶了出去。

一室的静谧，他在等待她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