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中枫叶正红,这几日以来,隆儿坐在金銮殿上,早朝时都用非常幽怨的眼神看着下面争来争去的大臣,有时候忍不住他们在下面个个面红脖子粗地在唇枪舌战,他就微微闭上眼,在心底默默背诵功课,这招是宁止教他的,貌似在关键时刻还有点用。他有时候也要处理一下喊得嘶声力竭马上要撞柱子的大臣,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何商纣王会如此暴虐了,因为下面这帮人实在是太招人烦。
直到今日,他又一次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耷拉个头,在心底暗暗叹气,都好几日没吃到父妃给做的桂花糕了,他在内心最深处狠狠地埋怨了一下自己爹。爹啊,你天天在宫里就霸占我父妃,现在你去打仗还霸占我父妃,赶紧把父妃还给我,不然你给我做桂花糕吗?
正在隆儿坐着神游的时候,只听一叠声的高呼:“报……”很快,一个小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跪在地上高呼:“皇上已抵达国都境内。”
大臣们还在争论的余热中,隆儿听罢一个激灵,匆忙站起来,他几乎是从台阶上跑下去,抓着小兵的衣领,大声道:“你说什么?再给本王说一遍!我父皇到哪儿了啊?”
群臣面面相觑皆不懂太子这是怎么了,只有隆儿觉得心像鸟儿一样,都要飞翔进了云霄,父皇终于回来了,他再也不用在那破地方枯坐着。
小兵吓得哆嗦道:“回……回…太子爷的话,皇上还有几个时辰就抵达国都。”
隆儿整理了一下容装,眯眼环顾群臣,笑道:“父皇凯旋而归,是不是应该大摆国宴呢?”
群臣七嘴八舌又是一番整理,隆儿松开手,迫不及待道:“禁军统领呢?”
梁子中向前两步,单膝跪下,中气十足道:“臣在。”
隆儿甩着衣袖,开心道:“随本王去接驾一程。”这都几日了,他想死他父妃,可算父妃回来,他有好吃的了,不然御膳房做的点心,简直就不是人吃的。
梁子中刚要答应,就见太子直接冲了出去,他赶紧随后而去,留得一群大臣也不为冬季开仓放粮的事吵来吵去,正经的主回来,他们的日子又开始不好过,所以个个都忙碌着好好巴结皇上。
隆儿才学会骑马不久,却也骑得有模有样,很小的时候,父皇教过他骑马,结果就是他坐在马背上吓得大叫:“父皇不能松手啊!”把他父皇气得无法,再没教过他。当然今日,隆儿没想去接他父皇,他的目标是他父妃,有了父妃就代表有了一切!包括桂花糕~~~
梁子中带着禁军,拥着隆儿快马加鞭出了皇宫,急奔在平坦的官道上,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四周,树树秋声,山山寒色,昨夜骤雨初歇,花落枯草碧,冷落清秋,草木摇落露为霜,长亭外,风高露冷,寒蝉枫叶漫天红。
隆儿眼见尖,远远就看见了一队人,快马加鞭一下冲了过去,还未等开口,只见赶马的人,有着茶色的眼眸,细细看去却不是他五叔,顿时十分失望,嘟着嘴,不开心地看了半响。
梁子中是皇上的直系亲信,他就这么带着太子出城,已知是重罪,便先行准备请罪,谁知他恭敬地请圣驾时,却见马车里半日没动静,不由得大惊。
玄熠在车内听完,心底大骂梁子中,这一车的老弱病残,还有朕此时不能起身,你请个鸟移圣驾,一会你抬着朕走啊?随即给了卿琦一个眼神。
李卿琦重重叹口气,皇上啊!臣的腿好歹是断的,你就不能看在臣行动不便的份上,不让臣干这种跑腿的活吗?随即瞥了瞥皇上,心里道:陛下~~您老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玄熠笑眯眯的眼神直接告诉李卿琦,若朕事事都能处理周全,要你来何用?
李卿琦费劲地起身,拄着拐棍,掀开车帘,淡淡道:“梁子中,皇上受伤了,请你在前方……”话还没说完,就生生咽了下去。只见一袭杏黄色袍的太子,从马上跳下来,直接冲到了马车里,他挑挑眉看着梁子中,也不顾千军万马之中,直给后者比划杀鸡抹脖的眼色。
梁子中也急得跺脚,要是皇上追究起来,他全家脑袋都保不住,他直给李卿琦打手势,却见后者摆摆手,摇摇头,让他镇定下来。他打量了一下李卿琦,随即做了一个口型:李兄,你腿要紧吗?
李卿琦一袭简约的青衫,冲着梁子中温和一笑,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随即,他抬头望着湛蓝的苍穹,淡淡感叹道:劫后重生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隆儿一阵风一样跑了进去,一边跑一边高呼道:“父妃……”当他看见那一双威严的冷眸后,不由得刹住了脚,怯怯生生地叫了一句:“爹爹……”
玄熠皱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隆儿,轻咳了一声,嘶哑道:“你怎么出来了?”
墨雨看皇上神色不对,对隆儿招招手,拍了拍玄熠的胳膊,轻声道:“你别总说话。”
隆儿侧着身,一步一步蹭到墨雨身边,亲亲热热地搂着他父妃的脖子,蹭着他脸,小声道:“父妃,孩儿想你。”
墨雨亲了亲孩子的脸颊,慈爱地笑道:“父妃也想你。”
玄熠眯着眼,敢情你俩是把朕当摆设吗?臭小子,有了你父妃,就忘了你爹,亏你爹累死累活、戎马倥偬地给你打江山,让你跟你的子孙后代享受万世永安,你当你爹不能说话,还看不见你吗?想罢,轻轻一咳。
墨雨吓了一跳,赶紧放开隆儿,揉了揉皇上的心口,关切道:“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