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塞外春色,草长莺飞。已经荒凉的塞外,就因为这一抹春意淡淡的色彩,第一次,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怠倦怠之意。
冷昊是急匆匆地离开燕北的。
因为,早在前一天传来消息,他的自小就最疼爱的弟弟,年轻的二皇子冷殒,半年来,一直沉疴在身的年轻的二皇子。就在三日前垂危,此时,正望穿秋水一般地,想要自己的兄长见自己一面……
所以,他遣使者,千里迢迢而来,务必请皇兄移驾,回去冷月都城。
来请冷昊的,是冷殒贴身的哈术。那一日,冷昊正在洛水居后院的小亭子里独饮,黯然神伤。
而那个自小就陪伴着冷殒长大的少年,伏在地上,泣不成声。而冷昊,想了又想,最终无奈地决定,即日启程。
冷昊在离开洛水居的时候,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争斗。大厅里的桌子,被掀翻了,凳子也被扔了一地。根据小二说,刚才,这里来了一个疯女人,说是要找什么东西,可是,找来找去的,没有找到,所以,她就一直往里闯,小二拦住不给,她不但打人,而且,把所有的东西,都掀翻了,不但掀了东西,而且,跑了……
听了小二的话,冷昊静静地笑了一下。有谁,有谁敢在洛水居这里闹得如此大呢……怕是这小二得罪了什么人,在替自己开解吧……
心里虽然如此想,可是,冷昊还是脚步不停,一直向外走了出去。因为,自从那个女人离去之后,他开始觉得日益孤独,本来,还有冷殒的陪伴,可是,现在,连冷殒都去了,所以,冷昊忽然觉得生命苦短,生命无常,而他,开始想要想尽一切办法,挽留。尽量的,不留下哪怕是一丝的遗憾。
马车,早已在门外等候,冷昊没有迟疑,只是,在登上马车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萱儿,还有庄聪,于是,他令人代为转达,这才放下车帘,径直地去了。
街角,有什么人围成了一堆,正对着其中的一个女人,评头论足。
那个女人,身上穿着一套古怪的衣服——衬衣,牛仔裤,一件无论颜色,还是质地都很奇怪的外套。脚下,是一双不属于这个年代的运动鞋。更奇怪的是,这个女子,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她一直一直地抱着头,一直一直地苦思苦想,然后,干脆往街上一蹲,再也不愿意起身了。
一辆华丽的马车,飞驰而过,越过围观的人们,车上的人听到喧嚣,只是轻轻地掀开帘子,淡淡地瞥了一眼,随即放下车帘,快速地去了。
那车中坐的,正是正欲离去的冷昊。说不出为什么,他总有种感觉,总是觉得,自己不应该就些离去。
应该有些话,还没有说,应该有些事,还没有做,应该说有的人,正向自己走来,应该说,他的心,还舍不得离开这里……
可是,千念一线,千线一念,冷殒即将逝去的消息,令他感觉悲痛,所以,他才勉强按下这种感觉,静静地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