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谁”刚刚出口,那个一向离经叛道的冷言,就毫不犹豫地从窗子里跳了进来。
上官冰浅抬眼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冷言浑身是血,头发散了,右手吊在半空,摇摇晃晃,仿佛没有一分的力气。
“怎么回事?”
从来都没有看过如此狼狈的冷言,上官冰浅霍地起身,在冷眼准备倒下去的时候,准时地扶起了他。
冷言看了看上官冰浅,眸子里流露出宽慰的光。然后,仿佛忽然间力量完全地,从身体里消失。他还未来得及回答冷言的任何一句问话,人,就朝着一侧,斜斜地倒了下去。
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浸染了他脚下的土地,而他,眼睛还是直直地,温柔地望着上官冰浅,下一刻,就毫无预兆地跌落。
然而,一只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快速地伸了过来,在他即将接触大地的时候,准确地扶起了他。下一秒,上官冰浅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脉上,还是帮他细细地探脉。
弦脉微弱,几不可查。上官冰浅心里一惊,连忙扶着冷言上床,然后开始细细地帮他查看伤口。她身边的人,本来就不多,可是,却都在此时,以特有的方式,渐渐地离她而去么……
冷言的人,就在触到上官冰浅的身体时,就已昏了过去,现在的他,脸色苍白地躺在上官冰浅的床上,呼吸细微,神色安宁,仿佛只有能回到这个女人的身边,他的心,才能真正地放下……
上官冰浅顾不得召唤萱儿,连忙拿过药囊,然后开始帮冷言细细地检查。
他的五脏,已经开始移位,他的左臂,已经断掉,就连他的经脉,都已经严重地受损,怕这一次,这一条大蛇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勤奋疗伤,是再不能到处跑了……
忽然间就想起,这条大蛇,自从跟在她的身边,就很少现出原形,忽然间就想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他都会无条件地付出。
上官冰浅肩膀上的伤,又剧烈地痛了起来。因为刚才剧烈的活动,已经触到了她的伤口,而今,伤口裂开,血又从她的肩膀汹涌而出,染湿了包裹的纱布。那样的大面积的浸染,就仿佛初冬的第一场雪,虽然表面无声无息,可是,那凉意和冷意,却早已渗透四周的空气。
有一种伤,伤在肌肤,痛,却在心里。即便愈合,也只是表面,岁月漫长,你只要轻轻一触,却依旧痛入心扉……
而今,冷言又躺在床上,上官冰浅的心,又止不住地抽痛了一下。她先小心地帮他接筋续骨,再用真气帮他疗伤,然后才唤过萱儿,嘱她扶他去好好地休息。
肩着的纱布,再一次被血水浸透,她一层一层地解开,然后重新包裹起来。染血的纱布,就在桌前,扔了一地,上官冰浅在忙完这一切,稍事休息的时候,忽然间,又想起了宁采臣的脸上,仿佛早已凝涸的杀意……
可是,日出桑梓,阳光焕彩。当又一天的烈阳笼罩大地,她出征的时间,也已经到了……
下一段,将是一段新的征程,下一段,将是一场全新的风景。下一段,将会是更严酷的考验……
而她,无论身边的人有多少要离开,她都还要一个人,不露声色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