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前方不远处,坐立与马匹之上的正是那墨太子。
顿时,两军施展开来,天地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叫声,马蹄下面扬起了阵阵如棉絮般的尘雾。
硝烟弥漫,只闻兵刃相向的声响,这次战役,士兵们无人不是杀得分外眼红。
坐于白马上的颜玉却突然胸口一窒,跌下马去。
“保护雪侯王!”离玥一阵嘶叫,一群士兵迅速将那跌落马的颜玉团团围起。
颜玉揪起胸口,只觉得那里如同火烧般难受。他的眼前模糊成一片,入耳,似乎只听得见那马蹄声,还有离玥的嘶喊声。
战争还在继续,他却已经倒下。
他感到自己的生命在慢慢消逝,手指愈来愈冰凉,他阖上眸子,似乎感到生命已经到了尽头,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这样死去。
双手似乎被谁握起,那包裹着他的温暖让他微微睁开眸子。
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张让他思念成疾的娇颜,他的唇边溢出一抹苦笑,颜玉啊颜玉,你竟到这个时候,还这样放不下她。
“颜玉。”温柔的声音至他头顶传来,她的声音这么真实这么温柔,他诧异的睁开,她竟然真真确确的出现在他面前?!
她怎么会来到战场?又怎么会握住他的手?她不是已经中了情蛊,忘了他了吗?
“我说过今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负你!”她的唇边,漾起一抹清绝的笑意,如一朵玲珑别透的花。
颜玉清眸里不自觉地荡漾着温柔的神色,心底深处,变得飘忽而柔腻起来,他轻轻唤道“翎儿。”
她冲他轻柔一笑,缓缓拾起地上的长剑。双眸里有着绝然的色彩。那一刻,他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天空似乎发出一阵哀吟,天边飘来片片乌云,电闪雷鸣间,她毫不犹豫的将长剑高高抬起,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之际,长剑落下,她那一只活生生的手臂,残忍的被她亲手砍下。手溅到了颜玉苍白的脸上。
“不。”颜玉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喊,眼眶红裂,他瞪大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疯狂的行径,她怎么可以砍下自己的右臂?!
“你与夜王爷手臂上都有这一条红丝,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条红丝牵引着你们,红丝若断,情蛊自然便不复存在,只是你需要牺牲你自己的手臂,你可愿意?”儒华上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着。
她微扬起头,血不住的从那断了的手臂处冒了出来,她按了几个穴位,止了血。却止不住痛意,从断了的手臂处传来的疼痛使她的脸变得扭曲起来。
在前方杀敌的夜昊然只觉手臂突然一痛,长剑便落下,他微怔的看着自己的右臂,那不住颤抖的手臂,发出一股刺骨的寒意,似乎将他的手臂冻住,在他低头之际,并没有察觉长剑向他刺来。
“王爷!”离玥一剑砍下,将那向夜昊然刺来的长剑截住。
他刚想责怪他不该在杀敌时分神,并意外的发现从他的盔甲里缓缓流出的鲜血。
“你受伤了?”
夜昊然摇了摇头,目光情不自禁的往颜玉躺着的地方望去,颜玉被众士兵团团围住,他并不能看见里面的情景,只是莫由得心慌起来。
他竭力将心中的不安压下,重新拾起剑。
那掉落在地的手臂使得颜玉的眸子变成了凄绝的红色,如泣血般,悲怆道:“翎儿,你为什么这么傻?”
她笑了笑,原来他是知道的,知道怎么解开情蛊,却不愿告诉她。难道他觉得她的手臂比他的性命更重要吗?
“颜玉,你算尽一切,知道天命,可曾知道有位女子,愿意为你牺牲一切?”她的唇边是抹绝美的笑花,话一落,她的眼前一黑,失血过多的她昏了过去。
天和六年,青国夜尚太子登基,原皇帝隐身入后宫不允朝事。十三王爷夜昊然被封为摄政王,辅佐小皇帝。
同年,赤国太子离玥一统墨国争霸天下,改号为锦,被称为贤政爱民的锦王。慕清蓉封为锦后。母仪天下。
颜玉,因其为锦后义兄被锦王封为雪王爷。其人便长期居住在锦国。传闻雪王爷有一妃子,为独臂王妃,虽断了右臂王爷却对其宠爱有加。更扬言,此生仅此一位妻子。
“颜玉,不回青国打理雪楼可好?”
“雪楼我已将给小五去打理,若你我回到青国,我又怎么可以名正言顺娶你?”颜玉轻笑道,她终究曾经是夜昊然的妃子,就算他不在意,但他也不要她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
“雪妃,门外有位从青国来的男子求见。”
上官雪翎微诧异起,究竟会是谁从青国而来?
她往门外走去,却见到子卿站在门口,他一见到她便递上一封信函:“翎…雪王妃,这是王爷让我交给你的信。”
她缓缓将信打开,只见那信上毅然的写着四个大字:
你可安好?
夜昊然的笔迹苍劲有力,却从那四个字里透出种淡淡的忧愁。
“王爷就为了这四个字让你跑了趟赤国?”她轻笑起,夜昊然,终究还是一点也没有变。
“我给他回信,你捎去。”
“雪王妃,其实王爷还有一句话,让我告诉你。”
“是口信?”
子卿缓缓点了点头。
那年,夜昊然三十岁,王府里只住着他从未宠幸过的离楚公主,那年,他没有子嗣。独自一人。
他坐立于高楼之上,等了三天,子卿总算送回了她的信。
那信上只有几个字:
“你若安好,我便好。”
她何时学会了他这般本事,夜昊然的唇缓缓勾起。
今生不再拥有她,却为曾经短暂的相遇,而回味一生,终其,并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