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醒的时候,已是子时,缺月,盈满窗前。
“醒了?”见沐清有了动静,洛羽轻声问了句。
沐清敷衍一声,坐起身,情绪已恢复平静。
洛羽起身点亮了桌子上的烛灯,回到床边和沐清并排坐下。
“你要怎么处理林萱儿?”沐清开口问道。
洛羽有些无奈,“我们之间没有其他事可以谈了么?”
沐清沉默不再作答。
“林萱儿的事你不用插手,我已让柳江去处理。大夫说你气血失调,需要好好修养。”
“我来处理。”沐清急切的说道,“是我对不起她,让我最后好好送她一程。”
洛羽伸手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叹息,“是我杀的她,与你无关,即使你和林萱儿不相识,她亦活不了多久,所以你无需自责。”
沐清把头靠在洛羽的肩上,一动不动,月光倾泻,把他笼罩在朦胧的阴影之中。
“她还那么年轻,还没来得及品味这尘世,她的生命才刚开始,便黯然落幕,可她甚至连一句遗言也没能说出口。”沐清闭上眼睛,试图感受林萱儿的遗憾与不甘。
“你觉得这尘世好么,安稳的度过一生就没有遗憾了吗?人生从来便是苦海,我以为……你比我懂。”洛羽伸手从衣袖里拿出一信件,递给沐清,“原本不想给你看的,但若你心如所想,看看也无妨。”
他递给沐清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林萱儿生前写的最后一封信。
爹爹,庭台一叙,距今已有几个时日,这几日,女儿思索良多,终是不愿虚度年华。女儿已与他人私定终身,并已孕育骨血,自知败坏门风,无颜留在家中。爹爹的养育之恩,唯来生再报。不孝女林萱儿绝笔。
沐清看着信上清秀的字迹,手指止不住的颤抖。
洛羽重新接过信,“这是林萱儿的绝笔信,她赴约之前便已决定不再回去,说不定已猜到结果。”
“那个傻姑娘,明知道不是我,却还去赴约。”沐清苦笑,“你模仿我的字迹虽然很像,却有个明显的漏洞,她自然是看得出的。”
“是什么?”洛羽反问。
“在她面前我一直自称云隐,而那张字条上的署名是沐清,她怎会看不出。”
“我知道。”洛羽声音低沉,“执念太深,并不是好事。”其实他本想说,若林萱儿不来赴约,他打算放过她的,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
……
林丞相身体抱恙在家,皇城里的人都在传是被林小姐离家出走给气的。
原本一桩人人称赞的喜事,到头来却成了街头巷尾闲聊的笑柄。
王川亦五百里加急,呈上奏折,说自己一心守卫边境,无意儿女私情。
“他的消息到是挺快,林萱儿前脚一走,他的奏折就到了。”洛弘毅合上奏章,轻笑。
“林丞相抱恙,洛羽也抱恙,还真是默契。”
殷然站在一旁,揖手一拜,“皇上是否打算寻回林小姐?”
“罢了,那样明显的伎俩,想扳倒平阳王还欠些火候,此事暂且不急。”洛弘毅修长的指,打开另一奏章,递给殷然,“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
殷然大致扫了一眼,是户部尚书叶凡的折子,说的是许昌连年干旱,粮食欠收,百姓民不聊生,流离失所,而国库尽半都用来修筑水库,远水解不了近火,恳请皇上停止水库修筑。
殷然冷笑,“鼠目寸光。臣看皇上该重新制定官员考核制度,省得朝堂都是一群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水库修筑是殷然一力支持的项目,叶凡否定水库的修筑,即是对殷然的否定。
“呵呵……叶凡若是听到你骂他老东西,还不得气散了他那身老骨头?”
“水库修筑不能停,许昌常年干旱,救济并非长久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