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效远回过了神,心里又是后悔又是难过,极是内疚。他就算再没心机,现也知道了,原来近些日里军中上下之所以这样,竟然是以为他有那特殊癖好,和她做了男人间那种荒唐事。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大意,让她无端遭了这样亵渎,被人背后议论。就算他们不知道她是谁,这样流言加到她身上,他也觉得无法忍受。
他想了片刻,终于打定主意,朝她屋子去,到门口时,她正好要出来,两人迎头碰上。
“步表哥,谁得罪你了,虎着脸净吓唬我呢……”
昌平见他脸色有些不好,笑眯眯扯了他胳膊按他坐凳上,顺手给他倒茶。
她手被他按了茶壶柄上。
“璎珞,我送你住到王宫里去……”
步效远看着她说道。
昌平这是头一回听到他用肯定,而不是征询口气跟自己说话,略微一怔,立刻就摇头:“不要。”
“听话。”步效远握住了她手,看着她眼睛说道:“军营里都是大男人,女孩家住久了,终是不便。还是住到王宫……”
“步效远,你想赶我走了?”
没等他话说完,昌平已是挣脱开了他手,有些不悦地盯着他。
步效远本来不想让她知道,只是见她这样子,要是不说清楚,她一定不会听自己。
“璎珞,都怪我不好,只想着自己能和你一起,无端连累了你……”
“你到底要说什么?痛痛说出来就是。”
“军中人以为……,以为我和你是……”
她面前,步效远终是说不出那几个字,欲言又止。
“到底什么!”
“男人相好!”
他终于憋了出来,脸已经涨得通红。
昌平惊讶地睁大了眼,半晌,咬牙说道:“怪不得几个平日还说得来这几日见了我都是小心翼翼,原来竟是……”
昌平虽然聪明伶俐,宫闱之中也不乏因龙阳之癖而惹出丑闻,只她毕竟心思单纯,用这样身份和喜欢人一起,正鲜有趣,又自觉并无什么出格地方,自然不会想到那上头去。却哪里知道男女情到浓处,就算一个简简单单对眼凝望,落入外人眼中也难免多带了几分缱绻,何况他两个又这样朝夕不离?
“坏蛋,都是你害!气死我了!”
昌平脸一阵红一阵白,只觉这下真没脸出去见人了,握起两个拳头就朝他胸口胡乱捶着,如雨点般落下。
步效远任她捶打,等她闹不动了,这才握住了她拳头,将她轻轻扯到了自己身前坐他膝上,低声说道:“鲁大将军从前时,军中也出过这样事,还特意整顿风纪。现这里人虽留得不多,只也还是军队。他们眼睛都盯着我,你要是还留这里,这样话就一直会再传下去,时间长了,我怕下面人不服管束。而且让你这样受委屈,我心里很是难过。之前我只想着和你一起,却没考虑这么多。现才明白过来了,都是我错。璎珞,这次听我话,好不好?”
昌平把头靠他肩上,抬眼怔怔看他片刻,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她还记得很清楚,去年春差不多这时候,他出现玄武殿校场之上,跪她面前时候,他脸庞之上还带了少年般稚气和一丝难掩青涩,但是现,短短不到一年时间,面前这张脸上再也寻不到从前青涩了。他眉眼之中,透露出来是稳重和沉着。就算他现仍然是用恳求语气和她说话,但这次,就算她不点头,他也一定会按他自己想法去做,她有这个感觉。
这让她有点不舒服,仿佛她权威受到了来自于他挑战。他本来不是应该都仰望着她,以她为大吗?
“要是我不听呢,你会怎么做?”
她抬高下巴,翘起嘴,直直地看着他。
“璎珞……”步效远没有回避她目光,仍是那样望着她,却没直接回答她质问,“就听我这一次,以后别我都听你,好不好?”
昌平有点瞧不起自己了。明明心里还是不痛,为什么偏偏每次看到他用这样目光看着自己,听他问自己“好不好”时候,她总是狠不下心来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