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一通发作,将周夫人从清远院打入空涧堂,隔天傍晚,角门外就有人传话寻林姨娘身边的云秀姑娘,云秀人缘好,经常这个找那个寻,根本没当回事,一路溜达过去,见是那天夜里给林仙草送黄金手炉的婆子,婆子身后,一个一身深灰斗蓬,用斗蓬帷帽把头脸掩的严严实实的男子不远不近的站着。
见云秀出来,婆子看了眼斗蓬男,男子微微点头,婆子上前将一个不大的黄花梨匣子递到云秀面前,一字一句的道:“烦姑娘将这匣子拿给林姨娘,再烦姨娘呈王爷过目。”
“什么东西?”云秀知道这婆子是周夫人哥哥府上的人,警惕非常的质问道,婆子下意识的转头扫了眼斗蓬男,勉强陪出几丝笑容道:“是王爷寄在我们爷这儿的东西。”
“那我得先看过了!”云秀带着明显的敌意,跟只全身炸毛的猫一般,婆子又扫了斗蓬男一眼,将匣子递给了云秀,云秀接过匣子掀开,只扫了一眼,就双眼圆瞪,嘴巴张成了个圈,手一抖,要不是那婆子眼疾手快伸手托住,她就把那匣银票子扔出去了。婆子接过匣子顺手合上,匣子合上时那一声极轻的‘啪’声,把云秀惊的一个寒噤,嘴巴总算合上了,连咽了几口口水,由圆瞪着匣子改圆瞪着婆子,又打了个寒噤,姨娘真真真真是太太太太厉害了,真把那三十万两银子给钓回来了!
“这这这这……”云秀抬双手各捏着一边腮帮用力揪了两下,这才能把话说成句:“这是多少?三十万?”
“姑娘要不要点点?”婆子基于秦王而对云秀产生的那一丝极其有限的尊敬之意,随着云秀的实在没品,早就烟消云散了,这话说的一点也不客气,不过云秀三魂六魄全惊出身外,她客气不客气根本没感觉!听婆子说让她点点,云秀还真一把接过匣子,打开几乎举到脸上,伸一只手进去飞快的点了一遍,这个节骨眼上,她数数倒数的飞快清爽!
“都是一万的,三十张!”云秀肯定了数量,又咽了口口水,紧紧将匣子搂在怀里,一幅母鸡护崽的架势盯着婆子:“还有事没有?没事我可走了!”婆子忙回头看了斗蓬男一眼,转头极不客气的客气道:“烦劳姑娘了。”云秀没等她那个‘了’字说完,转身就走,转个弯,偷偷回头望了一眼,见看不到婆子和那个斗蓬男了,又左右看了看,眼睛所及处没看到人,干脆抱着匣子撒腿往正院奔。
婆子恭敬的跟在斗蓬男后回到远远停在胡同拐角的马车处,迟迟疑疑的低声道:“大爷,那丫头那样子?”
“嗯,这样我就放心了。”斗蓬男,也就是周子玉站住,伸手推开帷帽,背着手痛心的一声轻叹:“王爷的事,她一个蠢丫头怎么可能知道?就是那个林姨娘,也不一定知道怎么回事,这样就对了。”周子玉又是一声轻叹,自从观音院回来,他就没睡着过,三十万两啊!周子玉一想到三十万心就痛的抽抽,这事他前前后后不知道过了多少遍,想了无数可能,不知道多少回想着会不会王爷根本不知道这事,有人借王爷的手想抢这三十万两,可现在看……周子玉一声长叹,看那丫头那样子根本不可能作伪!
“回去吧。”周子玉低落的吩咐道,早知又如此,何必当初呢?倒连累妹妹受这场大罪!连带着他这场原本十拿九稳的升迁也化为泡影!
正院厢房屋门紧闭,林仙草和云秀一左一右站在炕几前,四只眼睛直怔怔放着光看着铺了一炕几的银票子。
“云秀,咱们得赶紧跑了,要是跑晚了,”林仙草痴痴的伸出手,温柔非常的挨张摸着那一万一张的巨额大票:“这银子就没了,不但银子没了,你的命,跟我的命,也得没了。”
“嗯嗯嗯,反正咱们有钱了,要不今天夜里就跑吧,我去收拾东西!”云秀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奔进去收拾东西,林仙草一把揪住她:“笨!你能出府,我能出府吗?半天功夫不到,不对,最多半个时辰,咱们俩个就被捆成棕子抬回来,也一样没银子没命,我告诉过你,逃出来还得逃得了,又不是玩过家家,真是的!”
“姨娘你说的太对了!那咱们什么时候跑?明天?”云秀一脸崇拜的仰望着林仙草,她家姨娘太厉害,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林仙草无语的白了她一眼,伸手又摸了一遍银票子,干脆利落、飞快的一张张收进匣子里,合上匣子,转对看着,神情严肃非常的对云秀道:“从现在起,你,当然还有我,要打点起十二万分,不,是二十四万分的精神,最后关头,万万不能功亏一溃!听到没有!要进入战时状态!”
“听到了!姨娘,什么叫战时状态?”云秀答应的干脆没有任何迟疑,可什么叫战时,她真不懂。林仙草咽了口口水,没理会云秀的疑问,接着吩咐道:“这银子不能放在这里,万一让人……这几天姓周的必定死盯咱们,你明天化化妆,把这匣子先送到你明华姐院里,挖个坑埋好,你真能打扮的让人认不出来?”
“姨娘放心!”云秀信心十足:“明天我我打扮好姨娘先瞧瞧我再出门!”
“那好,”林仙草轻轻舒了口气,气没舒完又提了回去,临门一脚了,菩萨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
秦王这几天天天准时回来,所谓陪林仙草吃饭,林仙草吃的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到底要怎么跑,才能让这府里不兴师动众找她呢?也不知道这王府是怎么对付逃妾的,是逃了就逃了,还是一定要捉回来打死以示正听?他那么多姨娘,又成天换新的,真跑了一个两个,肯定没功夫去挨个捉,有那功夫,不如再添几个新鲜的呢……
“你又怎么了?我看你这几天都不对劲,到底怎么了?”秦王跟林仙草说了好几句话,林仙草该点头不该点头统统点头,秦王忍不住伸手敲了林仙草一记抱怨道,林仙草‘唉哟’一声,吓了一跳,急忙答道:“谁怎么了?又出事了?谁病了?”
“你!”秦王又气又笑,脸几乎凑到林仙草脸上道:“到底怎么了?你看看你,心事重重,忧虑忡忡,我不是跟你说过,不管什么事,只管跟我说,你记着,这府叫秦王府,是爷的府邸,任谁也不能委屈了你,就是王妃也不行,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到底怎么了?你整天这样魂不守舍的,我看了心里难过。”秦王柔情似水的抚着林仙草的面颊,林仙草眼睛眨的几乎止不住,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离死就又成功的前进了一大步!
“没事,王妃待我那么好,跟你待我一样好,这府里谁会委屈我?也没人敢啊,我没事,这不是快到春天了么,有点小伤感,女人都这样,那句话怎么说得来?伤春悲秋?对了,我还……”林仙草话没说完,秦王已经听的大笑出声:“就你?还伤春悲秋?好好好,我的仙草也雅起来了,知道伤春悲秋了!”
“都是王爷教导得好!”林仙草谦虚了一句,接着问道:“听说你把周夫人挪到什么涧院去了,那是什么地方?我好象从来没听说过。”
“你问这个做什么?那是她该去的地方,爷的子嗣她也敢……”秦王一句话没说完,闷气非常、恨恨的‘哼’了一声,可还是比较耐心的给林仙草解释了空涧堂:“那叫空涧堂,是程氏一族处置弃妇的地方,关进去就没有再出来的例,她是罪有应得!”
“那大姐儿?”
“让老夫人带着吧,有那样的母亲,你说的对,这些年委屈大姐儿了。”秦王满脸心疼,林仙草歪头看着他,从父亲这个角度来说,秦王还算靠谱,至少比丈夫这个角度靠谱得多。
“那周家呢?周夫人要是一直在空涧堂,周家能坐视不管?”林仙草试探道,秦王鄙夷的冷‘哼’一声道:“爷的家事,谁能管?谁敢管?周家又能怎样?周家又有人找到你这儿了?”秦王有时候就非常的精明,林仙草心念电闪,老实的点了点头:“那婆子说过来看看云秀,她又不认识云秀,有什么好看的,还塞了几张银票子给云秀,那银票子是不是得……那个,我觉得云秀不该收她的银票子,就把银票子收到我手里了,是不是得交给你?”林仙草一脸的不舍挣扎,秦王‘噗’的笑出了声:“你看看你!你也太没出息了!丫头得了几两赏银你也要抢过去?唉!”秦王又气又笑的一声长叹:“你的丫头也可怜,摊上这么个贪财爱金子的主子,你那个丫头,叫什么?云秀?面相倒老实本份,你抢她的赏银,她就给你了?”
“嗯,这是我的规矩!”林仙草郑重点头,很严肃道:“她人都是我的,银子当然也是我的!”开玩笑,三十万的赏银,不抢能行吗?秦王微微仰头,无语望屋梁。
“这银子,还用不用退?”林仙草一颗心提到喉咙口,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秦王深深的吸了口气:“你的丫头得了几两赏银,退什么退?咱们府上门房一天不知道收多少赏钱,往哪儿退去?你呀!”秦王见林仙草小到如此小的小事还郑重其事、小心翼翼和他商量,心里很是舒服受用,心软的往下滴着水,语气柔的如三月的桃花。
林仙草长长舒了口气,秦王目光呆呆的痴看了半晌,伸手轻轻揽住她低声道:“仙草,过几天我带你去庄子里住几天好不好?就咱们俩个,我带你骑马去,我喜欢搂着你骑在马上迎风奔跑,你笑起来真好听,把你上回唱的那歌……不不,别唱那个了,不吉利,我带你打猎,晚上咱们就搭帐蓬住在山上。”
“什么时候去?”林仙草听的心里‘砰砰’乱跳,秦王这几话的功夫,她心里已经转了几百个圈,想了七八个主意。
“过几天,就下个月初?”
“明天就去行不行?”林仙草讨论还价,秦王一边笑一边耐心解释:“得先让人过去收拾庄子,明天太急了,太子那边还有几件事……”
“那就后天!就后天好不好?”林仙草眼巴巴看着秦王央求道,秦王张了张嘴,不等他说话,林仙草一头扑进秦王怀里,搂着他带央求带色\诱:“就后天嘛,要是你后天就带我去,今晚上……我一定好好侍候你。”秦王一下子溃不成军:“好好好,后天就后天,仙草,我这颗心都让你求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闲默真勤快啊(捂头防挨砖),旁边多了一个什么地雷榜?闲默是求作收呢?还是求霸王呢?太纠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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