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仙草日子平地里上了一个档次,渐渐又趋于平稳正常,秦王隔个十天半月过来一趟,可象头一回那样,一赏半斤八两金块日子,却再没有第二回,就是高兴了,也不过让人送些吃穿用过来,有好几回,林仙草严重怀疑那菜品点心都是他吃剩下,因为这个,这些赏来吃食她从来不吃,反正她恶心不吃,这院里有是求之不得人。
王妃也常常赏她件不值钱荷包啊首饰啊什么,不过,这两口子赏下来那些乱七八糟东西,真没哪件能让林仙草真正看入眼,想当年,她林仙草也是见过世面……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林仙草悠然叹了口气,吩咐小杏把她那只大匣子又搬了过来,开了匣子,将头探进去细细点了第八百遍,缩回头关了匣子,手托着下巴发呆,她统共才有一百二十两银子,观音院外一处两进院子一年要十两银子赁钱,她要吃要穿要过日子,总不能太清苦吧,一年至少十两银子,唉,不行,要住两进院子,一年十两银子肯定不够,得二十两,这样,一年就是三十两银子,若是想再逍遥些,要游山玩水什么,三十两也打不住,好吧,就算三十两,这才够三年钱,她这么年青,日子可长着呢……
唉,还不光是钱事,除了钱,她还得有人,就是这金子银子,也得换成银票子才行,林仙草用手搬了搬箱子,这才三年用度,已经这么沉甸甸几乎搬不动了,要是三十年用度,装车上她都拖不动,还往哪儿逃去?得有可靠人给她换成银票子,还得有可靠人帮她打探消息,帮她逃出去,好和她一起逃出去,逃亡路上好有个伴,能托付能放心伴,唉!这能放心、能托付伴,到哪儿找去?
还有这个世事人情,这王府里,她还没弄明白呢,外头事是一无所知,林仙草悲伤长叹着,抱着腿往后仰倒,伸手摸到榻席下,将下面压着几张薄纸摸出来,这上头是她听来、记下外面物价,都是些吃食点心,根本没什么大用,唉,别,她也不敢狠问不是,这样哪能行啊!她要弄清楚事情太多了,比如,出门要不要路引?要是她一个人,或是带着个丫头婆子行走住宿、到处乱逛,是不是很引人注目?还有,这个朝代律法是什么样,这也很要紧……好能时常出府转一转,听人说和自己看,到底两样。
林仙草烦恼非常按着太阳穴,好吧,别想太多,一点点来,先去寻吴婆子说说话去,先打算打算时常出府法子,看能不能借着烧香拜佛什么经常出去探探行情,要是能象吴婆子那样,拜慧音大师门下,时不常过去观音院小住几天,帮这个忙、帮那个忙,那就太好了。
林仙草爬起来,叫小桔进来重梳了头,小桔是来两个丫头之一,手极巧,梳头比起小杏不知道好多少,从她来次日,林仙草这头就归她梳了。这王府规矩,小丫头们归了院子就得重起名,林仙草一个取名叫小桔,一个叫小荔,配上小桃、小杏,干脆凑了一个果盘。
梳了头,换了衣服,林仙草吩咐小桃取了秦王刚赏来那碟子点心,往后园子里寻吴婆子说话去了。
林仙草舒服坐廊下竹椅上,拎着把蒲扇一下慢一下扇着,和吴婆子随意说着闲话:“……嬷嬷,你不是说慧音大师常到宫里和各个王府走动,怎么没见她到咱们府上来过?老夫人不是跟着她修佛么?”
吴婆子抿嘴笑着,慢慢喝了几口茶,才慢条斯理答道:“大师是极有身份人,稍稍等闲一点,哪能让她亲身走动?咱们府上,王妃不怎么礼佛,老夫人虽说虔诚,可到底……出身那里,大师就算进宫,也不过就是给娘娘和几位贵妃、贵嫔说说法,各家王府能走动,也就是那几位老王妃和上了年纪王妃,咱们府上……要是王妃虔诚礼佛还差不多。”
林仙草轻轻噢了一声,原来这只方外高人,也是飞来飞去王侯家,只落朱户不落蓬门,半晌,林仙草失望万分长叹了口气低声道:“我还盼着哪天大师能到咱们府上,不敢求着得她亲口指点,就是能远远望上一眼也好啊,唉,什么时候才能有福份,近身听听大师讲经说法,得些教导。”
“这还真是不容易。”吴婆子想了想叹了口气道:“我能拜到大师门下,那是不知道修了多少辈子机缘,大师如今轻易不见外人,再说,你也出不去。”林仙草听脸苦成一团,她可不就是因为出不去才打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