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含光殿里弥漫的令人窒息的氛围,瞟了高演一眼,语带调侃地问道:“你猜呀?”
高演微皱着眉想了想,以他的聪明城府自然是一下子便得到了答案:“司宝司……是陆贞吗?”
他沉吟了半刻,语气中带着失望和恼怒:“……本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也这般不堪。连国宝都敢动手脚,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哼!”
他说着说着眼神便转向晦暗,想必是联想到了高湛对陆贞的在意和疼惜,这宫里除了高湛,还有谁会一直护着她,成为她的依仗和后盾呢?
高演眸中透漏出越发不悦的情绪,我却没有继续火上浇油,反正以她一个小小女官的身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最后能保住命就算好的了,我懒得再去踩她一脚了。
我不找陆贞麻烦,不代表连高湛也放过。陆贞还可以算是被无辜牵扯到的,但是高湛始终是自作自受。
记忆中似乎高湛生母郁皇后的死其中有娄太后下过手的影子,虽然他现在一直维持着温良恭俭的态度,对高演也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
但是我始终觉得他在防备着高演,我也不相信他会心慈手软到放过毒害自己母亲的人。
他跟娄太后之间的恩怨是不死不休的,也就成为了我跟高演间接的敌人。高演或许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又或者他早就意识到了,但是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压制着高湛。
高演对高湛是真的有兄弟情义,也是真心疼爱和包容这个弟弟的,在这一点上,我和高演截然不同。
我虽然有萧唤云跟高湛一起成长时的记忆,但是那些甜蜜的回忆几乎被她大片的负面情绪所淹没。
所以实质上,我对高湛毫无怜悯之心,他是我心上的一根刺,不除掉总觉得哪天就会坏事。
于是我眼含无奈,语带担忧地问道:“高湛的心思落在这种女人身上,真的没问题吗?”
高演听了我的话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别担心,我有办法。”说着将十二步摇放在了一边,执起我的手笑道:“你应该值得更好的,元福,去把上一次异邦进献那套首饰拿过来。”
我刚想阻止,元福就已应声退下,只能无奈地嗔了他一眼,说道:“你那么急干什么呀?我还没说我有方法能让步摇恢复原貌呢。”
高演望着我眼中不由得带上一丝惊奇,疑惑地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偷笑了几声,对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故意卖起关子来:“就是不告诉你。等祭天仪式上你就知道了。”
等高演走了之后,我吩咐了宛容端水过来,然后画了图要宛柔去御花园里去摘几片特定的树叶。
这一切都准备好了,我带着东西领着宛容跟宛柔去了小厨房。在众侍女惊恐的目光之中架起小锅,准备烧火。
在我伸手想要点火的时候,终于被惊吓过度、才反应过来的宛柔一把拖住。她向来平和的表情失了平时的淡定,语气惊恐地几近尖利:“贵妃娘娘您这是要干什么?是想吓死我吗?这些事情怎么能让您来做!”
她苦着脸语带后怕:“要是让皇上知道了,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您别胡闹了。”
身边一众侍女都是墙头草,自从高演下了命令之后,就只会跟着宛柔的话猛点头,一点也不在乎我又被剥夺了乐趣。
被宛柔看似温柔实际紧紧揪住的我露出了一个苦笑,盯着她难得强硬、丝毫不见退让的眼眸只能无奈地放弃了。瘪瘪嘴便把自己位置让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宛容在宛柔一个眼神之下就手脚麻利地烧起火来。
宛柔拉着我站到了离锅子最远的一个角落,对于她的过度保护我只能气闷的忍下,毕竟也是为了我好,就算是反应过度也不能乱撒脾气。
宛容应着我的指示一步一步地做了下去,说是步骤其实也就只是把把皂角丢进锅里煮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动作罢了,掌控好时间便没有问题。
谁让这个时代没有肥皂水,想要清理金饰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煮好了皂角水,换了个脸盆让其冷却下来,我便又带着侍女们回到了殿中。这天气极冷,脸盆里的水很快就恢复了常温。
不顾宛柔的阻止,我执意要自己来清理步摇。毕竟这样低纯度的皂角水能不能清理污垢还是个问题,主要是要靠灵力的。我之前的那些动作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毕竟十二步摇是不可能突然莫名其妙变得焕然一新。
于是我只能满脸黑线地顶着宛柔紧张万分的目光,拿起步摇轻轻放进皂角水里,一边轻柔的拿丝绢擦拭着,一边使用灵力清理污垢。
就在我把所有步摇擦干放好的同时,元福送来了一个精致绝伦的首饰盒。
我有些好奇地打开,其中竟是一套大红色宝石镶嵌的头面,静静地躺在首饰盒里都尽显迷人美态与耀目光华,色泽绚丽如同天边霓虹一般。
定睛一看,发现盒中竟然压着一张纸笺,轻轻抽出它,在其之上是高演行云流水的字体。
【吾晓梓童已胸有成竹,然观其呈色,光华耀目,吾细思良久,仍觉普天之下,非梓童莫属。】
演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