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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瑜进门才发现,十个监考官分站案台两侧,一边儿站五个人,每人手里抱着一根棍子,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吴江老老实实地案台边一张小案后面坐下,楚楚把萧瑾瑜推到案台左手侧首位落座,把旁边方几上茶杯捧给他,转身规规矩矩地站到了大门边,刚站好,就见十个监考官齐刷刷地把棍子往青石地砖上一阵猛戳,扯开嗓子就喊,“威——武——”
萧瑾瑜手一抖,差点儿把茶杯扔出去。
喊声未落,景翊就背着手不慌不忙地从后堂走了出来,一身藏蓝底上银线绣花官服被那张笑开了花脸衬得端庄全无。
景翊往堂下扫了一眼,看到吴江坐书吏位置上,正一手握笔严阵以待,脸上笑意又浓郁了几分,“人都齐了嘛……”
景翊忍着不看萧瑾瑜那张漆黑一片脸,清了清嗓,眯起狐狸眼,满脸堆笑,“首先,本官要感谢安王爷无私提供一系列重要破案线索,感谢王妃娘娘亲自为本案死者验尸,感谢吴将军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为本案做堂审记录,当然也感谢诸位监考大人能不怕苦不怕累,克服种种困难,心甘情愿为本次升堂充任差役一职……”说罢转头向正奋笔疾书吴江一笑,无比谦和地道,“吴将军,本官还没说升堂呢,这些就不用记了。”
楚楚隔着老远就看到吴江原本飞移动手倏地一顿,接着传来一声纸页撕裂下来蹂躏成团声音。
“咳咳……那什么,不早了,升堂……”景翊往案台后面一坐,抄起惊堂木“砰”地一拍,“众尸体请上堂!”
十名监考官顿时觉得公堂内阴风四起。
“不是……请众尸体上堂!”景翊扭头对吴江小声补了一句,“刚才那句划了不要,写这句。”
“……”
几个官兵抬出八个盖着白布担架,齐刷刷地摆堂下,官兵刚要撤回后堂,就被景翊大手一挥拦住。
“鉴于娘娘写验尸结果足够详,诸位监考大人还有公务身……时间紧迫,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尸体就不当堂检验了……抬下去。”
几个官兵脸色一黑,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萧瑾瑜,见萧瑾瑜一副事不关己模样,才咬咬牙把一众尸体怎么抬上来又怎么抬下去了。
景翊转头看向吴江,“这段你自己润色润色啊……”
“……”
景翊又抓起惊堂木“砰”地一拍,“来人,带活!”
萧瑾瑜索性闭起了眼睛。
两个官兵把李家母子带到堂前,一个官兵被景翊留下,“你先等会儿……公孙大人,来来来,把你那根棍子给他拿着……不是下面那个,手里那个。”
公孙延下意识地两腿夹紧,黑着额头把手里棍子递了出去。
“你到那儿替公孙大人站着……公孙大人,来来来,你跟这娘儿俩跪一块儿……对对对……”
公孙延景翊人畜无害笑容中鬼使神差地跪下,膝盖磕着地面才反应过来,“景大人……”
景翊做了个噤声手势,指指埋头苦写吴江,“吴将军写字辛苦,咱都少说两句啊……本官先把此案真相说一遍,一会儿会给你们时间狡辩……”
“……”
又一声惊堂木响。
“公孙大人,把衣服脱了。”
公孙延一愣,“景大人……”
“悠着点儿,光脱上面就行,王妃娘娘看着呢。”
公孙延僵着不动,“景大人……”
景翊好脾气地笑着,“公孙大人,不用紧张……让你脱衣服就是走个过场,随便看看。”
公孙延神色稍松。
“反正你昨儿晚上洗澡时候我就房梁上,该看不该看早就看完了。”
公孙延顿时脸色煞白。
景翊勾着嘴角,“公孙大人,你身子上白白净净也没什么赘肉,不就是后腰上有块铜钱大黑痣嘛,没什么见不得人……”
吴江手腕一僵,倏地抬头看向公孙延。
楚楚也睁大了眼睛,腰上有块黑痣……这不是和李如生一样吗?
“景大人……”公孙延刚张嘴,就被景翊摆摆手堵了回去,“肃静肃静……我还没说完呢,你先想想清楚,留着待会儿一块儿狡辩……那块黑痣看似公孙大人自己事儿,跟旁人无关,实则本案丧命于贡院中众死者多少都跟这块黑痣有那么点儿关系……”
“咱们从近往远说……本案名一个死者,云麾将军王小花,经检验是中砒霜毒而死,砒霜毒是下一碗醒酒汤里,那碗醒酒汤是从哪儿来呢?是本案倒数第二名死者,贡院厨房烧水丫头杏花,给他端进屋里来……杏花是怎么死呢?杏花是被王小花凌/辱致死。王小花为什么会欺负一个十三岁小丫头呢,因为他喝多了……那这两个人死跟黑痣有什么关系呢?”
景翊眯起狐狸眼看着堂下公孙延,“因为据安王爷查得,杏花是卖身葬母时候被一个身上带黑痣人买下来,利用职务之便送到贡院里混饭吃。当晚杏花就是被这个人从床上叫起来,给醉酒闹脾气王小花送醒酒汤,砒霜就是这个人下,选中杏花帮他干这件事,就是看中杏花不会说话也不识字,还对自己感恩戴德言听计从……本来这事儿是王小花一个人死,偏偏王小花酒后乱性,活生生把体弱多病杏花糟蹋死了,完事儿还心慌,一心慌就想咽点儿什么压压惊……”
正想咽唾沫公孙延一口唾沫僵喉咙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景翊笑得温柔如水,“所以王小花就抓起现成醒酒汤喝了,一喝进去就让这个身上带黑痣人得逞了……是这样吧,公孙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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