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6文秀迈着小碎步进了母亲房里,脸上带着笑意,“娘可听说了近流言没有?”
王太太正端坐着喝蜂蜜茶,见女儿进来,她将手中茶盏稳稳地放到手边几上,不见一滴溅出,又用绢帕沾了沾唇角,这才开口道:“我们家不比普通人家,平日里教你娴静端庄,怎地此时便全忘了?有什么事都要记得个‘静’字,不要让人从你脸上看出什么来。”
6文秀忙站直了身子,敛了笑意,只是那神采仍旧忍不住从眼中透出来。
王太太忍不住微微摇了下头,问道:“到底什么事,竟然让你能高兴成这样?”
“说高兴倒也未必,不过是觉得哥选择多了点儿。”说着她蹭到母亲膝边,坐到她腿边脚踏处,道,“是顾家事儿。”
“哦?”王太太精神一振,道:“是什么事?”
“顾家二房嫡女,闺名九歌,听说客店里和一群男人鬼混,被店里客人当场撞破,她兄弟竟然还替她维护,听说那些男人都是她兄弟私下替她找来……。”说到这里,终究觉得有些话未出阁女儿难以说出口,停了下来。
但王太太已经明白了她意思。
“这话你是听谁说?”
“大家都这么说,说得有鼻子有眼地。听说顾家二房那边这几天府里鸡犬不宁,我看十之八/九这消息假不了。”6文秀道。
“就算是真,你喜从何来?”
“娘不是说让哥哥下聘定了顾家微娘吗?看中不过是她失了倚仗,又有大笔家业。如今连二房都遭了难,那顾九歌名声臭不可闻,定是没什么人肯要。不若让哥顺便就收了那妮子为妾,她家产业虽比不上微娘,终是不少。”
王太太皱起眉头,不赞同地看着她:“微娘就算是商户之女,身份地位低了些,但胜有个好名声,长得又不错,我见她几次,人很是知进退,守礼端庄。你兄长娶她进来,虽是为了振兴我6家,但也算对得起你兄长。那顾九歌是什么人?我6家诗书之家,清清白白名声,岂能让那种女人玷污了?此事休要再提!”说到后来,声音里已隐有几分怒气。
6文秀见识毕竟比不上母亲,迟疑了一会儿,仍旧开口道:“可是娘说过,这女子处于困境中,如果我们趁机伸出手去,她怀了感恩心思,多是要任我们搓遍揉圆。”
王太太看着女儿,一脸恨铁不成钢:“那也得分是什么情况。顾家微娘那边,她长女失怙,名声可是干干净净,而且没有长辈后面指手划脚,便于我们使唤。她虽然还有个兄长,那顾三思听着你哥话,大概和你哥一样也是个读书读坏了脑子,不通人情世故,再说还有几年才能束冠。我们早些将微娘娶进来,不愁她不把铺子交给我们打理。这顾家二房,先不说产业便远远及不上大房,顾九歌是个乱来,她上头可是有父母双亲,下面还有个弟弟,我们就算咬着牙把她接进来,日后也沾不到什么光。那顾长卿可不是傻子。”
6文秀听母亲把内里细节一点点都分说给她听,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女儿想得岔了。”
王太太面色微寒,道:“顾家九歌既然是个不爱惜名声,迟早你兄长亦会听说她事,若我们真作主让她进门,日后你兄长少不得会埋怨我们。这种费力不讨好事儿,以后休提。倒是微娘那边,你要好好和她交往,好近几日就找个时间下帖子给她,把她请到府里来,探探她口风,看看她对你兄长观感如何。这女人活一辈子,图不就是找个好姻缘?就算她有过兄长束冠前不嫁誓言,不过是怕寻不到好亲事欲擒故纵罢了。”
6文秀不停点头,听到后一句却又问道:“如果她一直不肯点头怎么办?”
“我找机会把你兄长叫来,和他闲话几句。你兄长一向孝顺,就算他不喜欢那顾家微娘,只要不是太过抵触,我话,他还是会听。”王太太道。
母女俩商议完毕,6文秀向母亲讨了两件心仪许久小物件,美滋滋地回了房。
王太太闭着眼睛,将将歇了一会儿,就听下人说大公子进来请安。
她立刻坐好,便见6活揉着额角进来。
请安一完,王太太立刻招手把他叫过去,拉着他手上下看了会儿,道:“我儿,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没睡醒样子?”
6活摇了摇头,道:“自从那天出府,结果莫明其妙回到自己床上,这头就总觉得昏沉沉地。娘,那天你们真看到我走进府了?”
“看到了,自然看到了。是你当时困迷糊了,说一声‘困’就回房里睡觉,当然不记得有这回事儿。”王太太一脸慈爱笑容。
6活信以为真,道:“如果母亲没有其他事,儿子想去书房看几卷书。”
“这事不急,我儿已经足够用功。”王太太拉着他手不松开,笑眯眯地道,“平日里你就总躲书房里不出来,现下难道就不能好好陪娘多说几句闲话?”
6活忙道:“母亲说哪里话来?既然母亲这样说,儿子留下便是。”
王太太满意地点头。6活从小就孝顺,只要是她说出口话,他从来没有违逆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