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谒到的时候,两边正在交火,他是从后方过来的,来追击的人自然没想到还会有人倒回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林谒一把拉起苏瑾瑜,剩下的人,除了苏瑾瑜和三个人活了下来,被对方的火力逼得太不全头,如果他在晚来几分钟,或者就只有收尸的份儿了。
林谒脸上的汗顺着下巴低落了下来,他一把把苏瑾瑜从地上捞了起来,“你原来还没有死。”
“我自然不会死。”
“这是时候都还嘴硬,不错。”
苏瑾瑜刚刚一个身体躺在草里,身上沾了不少的树叶,配合着一张别扭的脸,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谒还是忍不住想笑。
顿了顿,他说:“你和我印象中的。你该有的样子不大一样。”
苏瑾瑜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他。
“怎么了?生气了,我来救你,你不应该感激我吗?”
“我说过,我不会感谢你的。”苏瑾瑜径直的往前面走,刚刚躺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半个多小时,他现在整个胳膊都是麻的。
“站住。”
苏瑾瑜脚步都没有顿一下,“不快点走吗?这里都是血腥味。”
“你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林谒失笑,信步赶了上去,突然,前面的有一个高地,反光了一下。
“小心!”
枪声响起。
***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那个破解的房子,空气里都是霉的味道,混合着劣质香水味,让人觉得无法的呼吸。
但是。他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久了,也就觉得没什么了,人的适应性是很强的,总要活下去不是。
那个女人心情好的时候,就会静静的坐在镜子前面化妆,偶尔还会摸摸他的头。
就算只是是这样,他也心满意足了。
因为女人大多数回来,都会让他把手臂伸出来,然后边抽烟边把滚烫的烟头摁在他的手臂上,不准他把手缩回去,也不准他哭。
他不敢哭,如果他哭出声,那个女人就会掰开他的嘴巴,把滚烫烟头塞进他的嘴里,逼着他吞进去,然后拿起晾衣服的衬衣架打他,揪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躲开。
边打还会边骂,“叫你哭,我还想哭,你这个小杂种,就会拖累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戳在心口,就算是他听再多次,还是会忍不住的难过。
几次之后,他就不哭了,因为眼泪只会起反作用,让女人更加的暴躁。他告诉自己其实也不是很疼,一会儿就过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果然就不很疼了。
有一天,女人走的那天早上,很难得没有打他,也没有骂他,只是女人晚上没有回来,来的是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把他抓了起来,扛在了背上,任自己如何的打骂挣扎。他一口咬住了那人的肩膀,被那个男人吃痛的摔在了地上。
另一个人连忙出声阻止,“你这样把他摔坏了怎么办,不就没钱拿了吗?”怕说漏了嘴,马上打住,回过头又对他说,“你妈把你卖给我们了,我们是给了钱的,你最好识相点,你跟着我们,我们把你买给有钱人家当儿子,至少也有口饭吃,比你现在这样强很多。”
他满心的惊恐,自小就比别人多留了个心,那两个人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有一天夜里他没睡,无意间听见了两个人的对话才知道。那两个人,不是把他卖给有钱人家当儿子,而是有钱人家的儿子生病了,需要换上健康的内脏。所以,才会找到他。
看,这么好的事情从来都轮不到他。
一个房间,都是年龄相仿的小孩,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到了这里。开始每天哭,他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只是冷眼的看着他们没有一点作用的哭闹。
看着他们苦累了吃那些人送来的东西。而他基本不怎么的动,每天只吃几口,保证不饿死就行了。
这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每天都会有一个两个人被带走就没有再回来了。他自然知道他们是去做什么了。
还有些长相清秀的也被挑了出来,这世上,有的男人不光是喜欢女人,也不光是喜欢男人,还喜欢没有张开的小孩。
这世界,远比表面看到的更肮脏。
他的身体不好,那些人自然会让他再养养,而且他这样瘦骨嶙峋连自己都不忍心看,更何况别人了。所以,暂时最安全。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逃不过,数着自己能活的日子,他想,也许,死了才是真的解脱。
连着恐惧的表情都浪费。
直到有一天,那些把人打门打开,急匆匆的把他们剩下的人赶到车子,一路狂奔,这是一场突变。
他看着那个人把刀刺进了身边男人的身体,血溅在了他的脸上,那是一种温热的液体,他居然一点也不怕,只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穿着迷彩服的男人,终于还是哭了。
他记得以前看到的一本童话书,具体是什么情节他全部忘了,只记得小男孩每次遇到危险,就会有一个人来解救他,那个小男孩叫救自己的人英雄。
他想,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就是英雄?
那个人的年龄看起来不大,脸上没有表情,把呆在原地的他,一把从地上了捞起来,擦掉了他脸上的血迹,“不要怕,没事了。男子汉,就不要哭。”
他没有再哭,只愣愣的看着他。
那一年,白穆十七岁,那一年,林谒十二岁。
十二岁的他,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像是七八岁。
在后来,警方介入,他没有户口,没人来认领他,他被送去了福利院,冷冰冰的院子,但总算有热的饭吃了,也没人打他了。
直到半年后有个男人找到他,告诉他,他的名字叫林谒,是林远的儿子。
林远就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大毒|枭,他听说过。
这世界上本来有没有不用付出的安逸,所以,他只考虑了几秒,就选择跟着那个男人走。